,他甚至想到了将李富有的冷库,与街头个体服装店一样,以成本、费用倒推计算,下发一个定额纳税。定额过高,总会倒逼李富有交出实情。
一番博弈,王志山失望了。李富有经商多年,便与税务局上下打了多年交道。他熟悉税务局。一听王志山想以核定税款来逼他道出实情,核定成了隔靴搔痒。李富有就是李富有。这位阅人无数的老板,看惯了云淡风轻,一张口,便将王志山的核定,以“我是亏损”一话挡回。“巨额亏损”成了他坚固无比的挡箭牌。就算王志山核定税款的法子有多完美,在真相未弄明白之前,他身后的张兴福、董留成总有这样的疑问、那样的质疑,让他一核了之的想法,再次像是极速奔跑的列车,在行驶中遇上了障碍,亮出红光,告诉他此路不通。
一瞬间,王志山满是无助。他想要狠狠抽自己几个巴掌。一个人低着头地走在回分局的路上,昏暗的路灯要死不活地嘻笑着。天还没有黑透,却灰得厉害。几只乌鸦在枯树上一边盘旋,一边沙哑地怪叫不已,仿佛也在嘲笑他、唾骂他。
王志山此时才知道什么是走投无路的滋味。
能用上最笨的办法,只剩下了到银鱼冷库蹲点一条路。
这是一种令李富有无法拒绝,也是王志山不得已的最后办法。
一番煎熬之下,王志山第二天早早地赶到了李富有冷库。
李富有面前,王志山丝毫不遮掩自己的想法。他提出来,要跟李富有的收购人员,去蹲守和盘查收购情况。既然销售无路可查,他只能试着去查一查收购。
李富有愣了。小伙子蛮拼的。放着好好的休息时间不干,要来自讨苦吃?
王志山再顾不得那么多了。他对着李富有和盘托出,自己想要跟着去收购,来掌握一些冷库外头收购和销售的第一手情况。
一番沉吟,李富有进退两难。眼前多了一个不要工钱的伙计,他巴之不得。他对王志山的想法表示欢迎。可王志山的真实目的,让他心存顾虑。要是因此多纳了税,他该怎么办?不论如何,王志山此举可谓破釜沉舟。事情不到眼下节骨眼,他不会出此下策。各方压力之下,税务局想要给社会各界一个交待,总要找到一个交待的办法。为此,李富有最终妥协了,作出了让步,答应了王志山请求。
接下来,双方讨论细节。李富有此时交了底:
“眼下银鱼收购旺季,我不光白天坐阵收购,夜里也在出动,出了一支到下海边收鱼的队伍。你要跟着去跑收购,我让他们加上你。这支收购队,领头的是驾驶员梁家权。你听从他安排。丑话说前头。收购晚间出动,要干到第二天天亮才会回来。你要是吃得了那个苦,我不反对。说好了,你得保密。之所以要保密,是我诺大一个冷库,得讲成本。与其放着张口等着吃进的冷库不管、冷库空转电费,不如让冷库吃饱;你王志山要插手,就不能将我到外县收鱼的事情公布于众,那样只会招来同行不满。下海湖边收鱼的不止我一人,还有另外的同行。同行生嫉妒,那样的道理,你懂。”
面对李富有提出的条件,吃苦对于王志山而言,他早已顾不上许多;对于保密,王志山说任何秘密在他面前都不该是秘密,该保守的,我会保守,你尽管放心。
李富有想着早日结束王志山的纠缠,点头应承了下来。
傍晚时分,税务分局门口来了梁家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