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清闲人该呆的地方。三人在大堂傻傻地站着。不多时,门口匆匆赶来一人。他满头大汗,进门后四处张望,极目在找着人。只是一眼,梁家权看到了他,眼珠子快要从眼眶里迸出来!他挥起了手,像是发现了新大陆,高声叫道:
“安徽人!”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现身的安徽翻译。他的到来,让李富有又惊又喜。像是人群中找到了心上人一样,他一把拉信他的手,生怕他会了隐身术走人,再不松开。
四人在酒店大堂一隅坐下。
安徽翻译神情黯然。
没有过多的话,安徽翻译拿出了一沓照片,递与李富有。李富有低头翻看照片,安徽翻译道出了此前的遭遇。原来,继李富有第一批银鱼发货之后,他并通过广州的代理出口公司,发货日本。日本方面收了货,经检验品质纯正。这个结果,让身为全权国内代理的他喜欢得不得了。一单下来,他收获佣金不菲。丰厚的报酬之下,他算是开了眼。他自忖这是一条非同寻常的发财通道。很快,他赶往江北,对着急等收款、几乎盼眼欲穿的李富有,说了一番话:
“李老板,你别小帽子底下看人,把人给看扁了。人家日本人总体上是讲信誉的。正是因为讲信誉,你我才该看到商机。换个思路。小野先生能做的生意,为什么我们中国人为什么不能做?忘了告诉你,上次你们李书记约去和你谈生意的日本人,叫小野。我尊称他‘小野先生’。小野先生当初看中的是你们的银鱼品质,对你们的小条银鱼赞不绝口;只是你们的加工卫生、加工工序太差,他对你们那样的做工不满意。你们这些人粗放惯了,不懂精、细加工,特别不讲卫生,让人感觉不重品质。我在这儿讲一个中、日两国差异。日本人是吃生鲜鱼片的。他们认为鲜鱼营养价值高。在日本,人人喜欢生鱼和着芥末当美食;可你们呢,连食品级的加工,都不注重卫生。现场我们也看到了。别说老板,就连进出仓库的工人,通通不穿戴防菌装备。就因为这一点,小野先生大为光火,认定你不是他的菜,不想与你合作。所以到了最后,他只是象征性地买下一、吨货,也就在情理之中。只是我不认可小野先生的偏执。原生的,固然好;但你们越是不注重细节,越发说明鱼的品质优良。特别是那种小条银鱼,个头小、口感好,不是大条银鱼能相提并论的。说白了,我也是通过陪同小野先生,才知道你们那个地方,两个湖泊出水银鱼。湖分上、下两湖。上海湖的湖水明显受到一定程度的污染,富营养化,长得快,个头大、身子厚,口感不如下海湖的;下海湖不一样。它水质好,没有富含氮、磷之类的污染物,相应地,鱼长得个头小、身子条,口感上乘。上次小野先生从你们这里拿到的银鱼,到了日本,大受欢迎。我也是承蒙小野先生的授权,有幸熟悉了整个供应链,掌握了上、下游诸多环节,萌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我想用我个人资金,与你直接做生意。我们达成这样的协议:由我直接跟你进货,通过广州出口,怎样?话说到这儿,你该明白我为什么亲自跑一趟了吧?”
一番话,李富有动心了。后来两人一合计,才有了李富有与安徽翻译的第一次合作。第二次合作,两人要求发货多多益善。安徽翻译抱着在李富有处亲自验过货的经历,认定货源没问题,甚至没有开箱检验,直发日本。货物出口,安徽翻译算计着两单货物下来赚头不小,再次想到云贵高原除了银鱼,还有什么物产,或许可以助我发家致富?随后,他联想到之前陪小野先生赶到滇藏边界、采买过松茸的经历,跑了滇藏线,做上了松茸生意。凭着对当地人的信任,安徽翻译甚至未动手验货,便让当地收购商发出一批数量不小的松茸。继银鱼之后,很快发货日本。前后三批货物发出,安徽翻译在先前收货的仓库住下,坐等出口公司款项一到,当即打款给各地收购商。收购商里,包括李富有。
一连几天过去,安徽翻译没有等来日本外汇;等来的,却是日本那边的高声怒骂。
安徽翻译懵了,急忙追问到底怎么一回事?对方余怒未消,发来照片,张张是检验查出了问题的。
照片如今到了李富有的中,一张张展开,看仔细了,全是货物掺假的鉴定照片。照片印有赵振海商标的银鱼,醒目地分拣出了乳白色不明液体。不明液体分门别类,多了标签,分别用日文、中文两种语言,写了“小麥粉(こ むぎ こ)/小麦粉”、“重湯(おもゆ)/米汤”、“不純物(ふじゅんぶつ)/不明杂质”等字样。
看着照片,李富有顿时像是泄气的皮球,整个人瘫软在酒店大堂的沙发上。他崩溃了。
他亲眼目睹有人在银鱼进入冷冻前,使上了掺假使假。手段是用不值钱的面粉、米面、米汤,甚至吊白块,浸泡银鱼数日,经银鱼吸收,成为银鱼重量的一部分,以此谋利。如此手法,与传说中的注水猪肉如出一辙。如今被精明而讲求极致的日本人抖了出来,像是一个人被脱光衣服,赤条条的,暴露无遗。李富有发出了阵阵哀嚎:
“小人啊、小人。老天,你怎么让我搭上个赵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