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田头拉回来,又“吭哧”着扛上楼顶。
晚饭前,王志山一甩肩膀上的谷子落地,说是谷子打到头了。
苗依香吃了一惊:
“这么快?”
等王志山将最后一袋谷子扛上顶楼晒台,苗依香跟着他,去了田里。
田里是一字排开的镰刀手,已经上了田埂休息。几个身体单薄点的,上了年纪大,包括张家善和马文龙、张八一和王兴正,个个手挥镰刀,认下了镰刀手的活,如今已经收了工,就等王志山来扛打谷机回家。
这下,苗依香一个劳动力没请,打下谷子。
谷子进仓,苗依香算了算,足够一家人吃上两年,还存下余粮!收了谷子,夫妇俩没有顾及余粮,计划在收了稻谷的水田再种上小春蚕豆。
挖田开沟的体力活,再次由王志山、董留成和马文龙、张家善干了。
四人花了一天的功夫,干了原定三天的活!
种过蚕豆,苗依香和张兴福一合计,再不种小春。那样的劳什子,对于只想从农田里刨出一家人口粮的他们来说,光大春粮食就得卖余粮,再让分局的这帮年青人下地挖田、开沟种小春,不等于昧了良心?夫妇俩歇下了,计划着,也就每年只请税务分局的人来忙活一回大春。
不管怎么说,邻居们羡慕得眼球都快掉出来了!
他们不住地对苗依香说,你们税务分局接二连三分来的大小伙子,膀大腰圆不说,个个站到庄稼地里一出手,全是行家里手!
苗依香笑得合不拢嘴。是啊,正如邻居所说,村子儿子多的人家,哪家能跟我们家一到农忙就有多出这么多劳动力相比?
想及这些,苗依香心满意足,再无后顾之忧。
又是赶集天。
街天天热。苗依香早早起床,下厨房备了早饭。
饭菜上桌,上班的张兴福回来了,儿子放学也跟着回了家。
一家人吃过早饭,父子出门,苗依香依旧挑上水,摆起了冷饮摊点。
担来的水不够。苗依香留意着街头收税的王志山,拦下他,叫他过来,帮忙守一会摊。王志山将票夹交给王兴正,守了摊。苗依香去了大井担水。
行人渐渐散去,车子跟着也少的时候,王志山走了。
苗依香收拾摊位回到家。做好晚饭,儿子放学回家。至于张兴福,苗依香没有多想。他无非下班后去湖边钓鱼,不用管他——不到天黑,他是不会回来。留给他的饭在锅里,锅底下有炭火,他能回来后吃上热乎的。
晚饭后,苗依香出了门。她走进了税务分局的澡堂洗澡。
澡堂子是新建的,有家里没有的太阳能热水。这可解决了洗热水澡的麻烦,也让干部家属们跟着沾光,享受上了热水澡。
洗过澡,苗依香走出洗澡堂,看向四楼,叫起了一个人的名字:
“花明容哎,花明容,你在吗?”
她没有忘记花明容。
还好,花明容在分局楼上的宿舍,应了声:
“是老苗啊,上来上来,上来我家坐坐。”
看到苗依香,苗依香上楼。
花明容拉她坐下,讲起了女人的私房话。
花明容还跟婚前一样大方、一样开朗。话语间,花明容不时在问:
“依香,兴福回家没有?这段时间他忙什么去了,晚上归家晚不晚?”
言者有心,听者无意。苗依香自觉如今花明容多了话,再不像以前做姑娘时候了:
“你说我家那个倮倮?那还不那样,不到天黑不归家。”
花明容看她没有心思,欲言又止,叉开了话题:
“老普,我也差不多要去做产检了。”
苗依香问:
“真的?你花明容真一结婚,就打算要孩子了?”
花明容点点头:
“顺其自然。有了,我们自然就要上了。”
听到花明容打算,苗依香动了心。她道:
“我也想再要个小孩,省得家里冷清。我家就张丹一个儿子,孤单。俗话说‘独柴难烧,独儿子难教’,我已经过了三十岁;再不怀上,有点危险。我怕到时难产,就麻烦了。”
一听苗依香想要二孩,花明容很是兴奋:
“你要小孩就趁早!省得兴福一天到晚四处跑。”
说着这话,花明容又重复了那句说过的话:
“孩子是联系夫妻感情的纽带。我们做女人的,要会用小孩来拴老公。那样才算稳当。”
话语勾起了苗依香的心事。她的神色一点点黯淡下来,声音小了许多:
“我和兴福的情况跟你们不一样。你们两个,可没有我们那么多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