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或许是子规实在不喜自己,不愿同自己见面罢了,她这一问,也不过是随口,显一显姐妹之间的情分,至于子规去了哪里,她并不真的关心。
可孟桃的回答还是让玄乙有些意外。
“去安王府吃酒了。”孟桃答,脸上尽是忧思:“年关了,王公子弟常借着由头在家中举办小晏,联络朝堂和江湖上的关系。安王今年不如往年张扬,借着我长姐孟荷的生日办了宴会,子规接了孟荷的邀约,便去了。”
玄乙点了点头,孟荷倒是也给她下过帖子,是她实在不想去。
她听陈天忌提过一句,在书院里孟荷同子规走得挺近,邀她去吃酒倒也合乎情理。
玄乙虽不喜孟荷为人,觉得她刻薄,但孟荷做了安王侧妃之后,是给自己挣了贤名的,不只对安王府中的几房妾室们不错,对有过章台旧事的顾承愉也是不错的。而且安王做事也老练沉稳了许多,京中人士都道,安王娶了个贤能的侧妃。
不过玄乙也清楚,安王这两年的安分守己,不过是因为王晴被东宫收养,他不敢轻易挑衅什么。
无论何种原因,安王收敛这许多,都是好的。
退一万步讲,安王府若真想打李家什么主意,不会放着鸿鹄和她这个公主不用,反倒去利用子规这样一个久居深闺的小姐。
玄乙觉得孟桃有些过虑了,便出言宽慰孟桃:“不过是一方小宴,去了便去了。朝堂上的事,再怎么纷争不断,也是男儿的事,女眷们相互走动,也无妨的。
孟桃却不以为然:“你不了解孟荷。这宴会……怕是没有那么简单。”
……
到底是一个屋檐下长大的姐妹,孟桃是知道孟荷的。然而她还是大大低估了孟荷想做之事的严重性。
安王府宴会之上,子规只安静坐在角落里,孟荷也并未故意同她热络。她只是远远看着子规一杯一杯地喝酒,子规喝得越多,她脸上的笑便越开怀。
宴会终了,安王大醉,红着眼睛看着子规,带着酒气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子规跟前:“哎?这不是靖南将军府的我的表妹吗?你叫……你叫?”
孟荷用力搀着安王,提醒道:“王爷,这是子规。”
“啊对!子规!”安王笑了:“哈!玄乙……玄乙和画眉的姐姐,也是我的表妹。都是我的表妹,哈哈,表妹。”
孟荷对安王的侍从使了个眼色,侍从便要将安王扶进内室。
可安王却似不舍得走:“表妹!表妹你放心,谁要欺负了你,你就跟表哥说,表哥……表哥替你教训他。表哥疼你!疼你们!”
安王说完这句,就醉倒当场,侍从和管家一同将他架着走了。
子规本也有些醺然,安王的做派让她作呕。她今日本就是因为躲着李玄乙才来了安王府,偏偏让她看见这样的下流场面,真是恶心。
安王的风流名声珞城谁人不知,连顾承愉那样的青楼货色人尽可夫的他都能张罗来了府里,还有什么荒唐事是他做不出来的?真是白瞎了他那继承于贵妃的好样貌。
孟荷看到子规脸上的不忿,还是笑。
子规抬头,觉得孟荷的笑容有些刺眼,心中霎时生了恼恨:“你笑什么?!”
孟荷直截了当:“李子规,你甘心吗?”
子规皱了眉:“什么?”
“嫁给连顾承愉那样的贱人都不屑要的廉王世子,将陈天忌那般的好男儿拱手送给李玄乙,你甘心吗?”
子规的眼神瞬间狠辣起来,双肩因为极致的怒意微微颤抖。
孟荷的双手轻轻搭上她的肩膀,似是安抚她。
这是她第二次这样安抚子规,第一次是在孟家,孟桃的归宁宴上,子规被陈天忌拒绝之后。
孟荷轻轻将子规揽入怀里,双唇凑近子规的耳畔,耳语了一番。
接着,便能见到子规瞳孔紧缩,神色震惶,可她的双手,却轻轻抱住了孟荷。
此时的二人,像是久别重逢的挚友,像是血脉相连的姐妹,像是生来就并蒂的两朵暗色的花……
当夜,安王府侧妃寝殿。
安王因为午间的大醉直接睡了个车轮觉,孟荷露着香肩,撑着手肘,在幽幽烛光之下望着沉睡中的夫君。
安王王晗,真是好生俊美啊。整个珞城的公子哥儿们,单论容貌,他甚至能赢过李鸿鹄,只输陈天忌半筹。
孟荷还是笑:“殿下,荷儿真的很喜欢您。喜欢您读我写的诗,看我画的画,抱着我,亲吻我,疯狂的占有我。可为什么,您对荷儿的爱意,那般短暂呢……”
孟荷的笑容里渐渐有了阴鸷和狰狞:“不过没关系,殿下总有一天会知道,天底下,荷儿对您是最真心的。您的秘密,荷儿已经知道了,您想要的,荷儿自会为您筹谋。”
安王是有秘密的。孟荷发现这个秘密,是在他们成婚的半年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