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乙醒来之后,便回了公主府。她腿上的伤口未愈,白木樨不放心,总要在女儿身边。杨怀州为人也谨慎,杨老爷子年迈,体力不支,便由杨柳岸为玄乙问脉煎药,总要杨家的人亲力亲为,杨怀州才是放心的。
这些人进宫很不方便,玄乙回了公主府,反倒能被更好地照料。
皇后原想将玄乙留在宫里,因着陈天忌态度坚决,一心要让子规下狱,若说这世上有谁能说动陈天忌,便就只玄乙这一个丫头。皇后想保全李家的名声、保全子规,只能对玄乙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但皇后最终还是允了玄乙回公主府,不为别的,这次的事,玄乙是实实在在的苦主,那是在她身边伺候了两年的孩子,皇后又怎么可能不心疼呢。
玄乙回了自己府上,陈天忌便直接扛了个箱子,带着细软住进了公主府的厢房,衣不解带在旁边伺候着。
知情的自然明白晏宁公主身中媚药,为保清白不惜自伤,是极为贞烈的女子。
可当陈府的马车日复一日停在公主府门前,民间的百姓便按捺不住自己的八卦之魂了。
这两位不是还没成婚吗?怎么就住在一起了?
而且陈天忌还天天去别味楼给晏宁公主买吃的。
莫不是……莫不是两人已经那个那个?公主有了身孕?哎呀!刺激!
最近酒楼茶肆说的都是这事儿,王暖来看玄乙,将京中的八卦盛况告知了玄乙。
“怎么?”玄乙撇了撇嘴:“他们又说我是红颜祸水了?”
王暖笑了笑:“没有,我前几日和再遇去别味楼吃酒,分明听到大家议论,说你若是和天忌有了孩子,得是个多好看的娃娃。”
听闻王暖提起公孙再遇,玄乙心中难免唏嘘,她知道,这位驸马已经时日无多。
“阿暖,你同驸马,还好吗?”
不知是不是玄乙的错觉,她觉得王暖在经历了和裴澄的决裂以及和公孙再遇的姻缘之后,几乎成了全然成熟的一个人。
王暖年少时的飞扬恣意、娇纵跋扈竟遥远得像是前世的事了。
王暖此时的眉眼中有些伤感,但最多的还是一种与她年纪不符的历尽沧桑的平静。
“再遇。他对我很好。”王暖想了许久,这样回答。
这是一句横竖看都不会出错的答案。可玄乙没有从王暖的这句话里听出丝毫的爱意。王暖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同她云英未嫁时在宫城里遇到玄乙,打听裴澄的样子判若两人。
玄乙不知道王暖这场无爱的婚姻对她来说是幸还是不幸。
幸吧,是因为不久之后公孙再遇离世,王暖不至于心伤太甚。
不幸吧,是因为王暖在最好的年华里,从未尝过与人相爱的滋味。
察觉到玄乙心思沉重,王暖用食指戳了戳她的额头:“自己的大腿伤成这幅鬼模样,还有心思操心旁人的事。”
玄乙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这一刻的王暖倒是有了几分年少时的样子。
“阿暖,驸马他……”
“我知道他的身子……。”王暖稀松平常将这句话说了出来:“我同他……只争朝夕吧。”
闺房话说到这里,陈天忌拿了个油纸包进来了。
不用多问,又到了吃午饭的时候。
王暖打趣地看了玄乙一眼,识趣地走了。
陈天忌轻车熟路将一方矮茶几搬到了玄乙的榻上,然后将油纸包放在茶几上。
玄乙闻着味儿,便面露难色。
“陈天忌。”她忍不住开了口:“诚然,我是说过这是我最喜欢吃的东西。诚然,俗话确实说了吃什么就能补什么。但我也不能隔一天就吃个冰糖肘子啊……”
说完玄乙便捏了捏自己的腰,已经能捏起一圈肉:“你知道将这些肉甩下去要花多少时间吗?”
“为什么要甩下去?”陈天忌理直气壮:“你如今太过纤瘦,杨家兄弟给你诊了脉,他都道你气弱体虚,须得长几斤肉护着经脉。而且我私心里也喜欢你胖一些,抱起来舒服。”
两人如今已是未婚夫妻,又有前世姻缘,陈天忌自然什么话都敢说,玄乙脸皮却薄,红着脸瞪了陈天忌一眼。
陈天忌笑笑,夹了一块肥瘦相见的嫩肉,蘸了汤汁,递到玄乙嘴里。
玄乙条件反射般张了口,心中感叹,冰糖肘子……果然无论什么时候吃,都是好吃的。
陈天忌一边喂着玄乙,一边说起正事:“听父亲说,廉王禀明了圣上,要退了子规的婚事。”
玄乙醒来之后已经了解了事情的始末,只觉对子规寒心,廉王爷是个有原则的人,廉王府虽不知道子规下药的事,但子规此番失了清白脸面,退婚也是意料之中。玄乙只是担心,子规做下这等恶事,廉王府不会仅仅退婚了事。
果不其然。
“廉王的意思,是同李家的婚约不变,让画眉代替子规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