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夫老眼昏花,但医术极好,见着病人便急忙安排老妻照顾。男女有别,萧不离便出来了。郑桜急忙将自身的大氅脱下来给他,萧不离也未拒绝,正欲离去,不想门外有人进来了。
“我适才瞧见马车便知是你,可……”楚清怀有些惊讶的看着狼狈的萧不离,不解的询问郑桜。
郑桜倒是想说话,但观自家将军面色不善,只能闭口不言。
“我有事先走了。”萧不离冷得厉害,与楚清怀说完后,便离开了。
这老大夫是楚清怀的人,自然也与萧不离相识,知道有些事能说有些事不能说。萧不离本来就不打算牵扯其中,才将人送过来,原也没打算会瞒过楚清怀,却不想这么快便被楚清怀撞见了。不过也无妨,有楚清怀在,想必后面的事情他自会料理好。
楚清怀倒是很快就知道萧不离送了一名落水的女娘过来。他原本不在意,但师娘说女娘年岁不大模样极好时,便忍不住悄咪咪的去瞧了一眼。这一眼倒让他有一些眼熟。很快便想起来在何处见过了。他曾见萧不离看过一女娘,不是病床上的又是谁。
这倒是有趣得紧了。萧不离救了人,却又不想被救之人知晓。这分明就是有什么嘛。
裴沂醒过来时意识不是很清醒,却也记得她落水之后,便有一人抓住了她。她未曾看清那人的模样,却知她当时绝望到了极点,并不想被救。所以挣扎得厉害,她不记得对方是怎么把她带回岸的,却似乎听到对方说:“既能死,为何不敢生。”
连死都不怕,为何会怕活着。
那是因为活着太难了。
等到彻底清醒时,才知道是在医馆,有一老夫人正在照顾她。
这里的大夫姓原,这老夫人便是他的妻子原夫人。原夫人告诉她,有人将她送到医馆后便离开了。因那人走得快,她未曾记得那人模样。也就是说那人不想留下任何踪迹。到底是男女有别,恐对女娘名声不好。所以不管如何,那人所作所为倒是君子作风。裴沂默默的听着,心道这不认识的人尚能救她一救,为何家人父母不能容她一容。
见她醒来,原大夫便过来替她把脉,随后道:“昨日传裴家的娘子跳水了,可是你。”
裴沂并不意外事情闹得这么大,但也没想到连这医馆的大夫都知晓了。
“因为太子正命人寻你呢。说是这亲事逼得女娘跳水,若找不到你,连云家都要被问责。”也就是说她若活着,云家或能幸免,但若死了,云家也要担责。只是天寒地冻,那湖水幽深,女娘落水了如何能生还。所以云家这次栽定了,故而也闹出一些冤屈来。
裴沂原本听得好笑,但很快便笑不出来了。正如原大夫所言,这亲事本是结两家之好。若是结了仇,那又何苦呢。若真不愿意,直接推了便是。这裴家失了女娘无辜,难道那云家就不无辜吗?
裴沂无辜,难道何云初又不无辜吗?更何况云家儿郎疯了,老夫人病了,一家也是损失惨重。相比起来,裴家除了脸面不好看,又未曾失去什么。但裴沂知道这般闹得,不好看的不止是裴家,还有缃贵妃和大皇子。
外人不知其中门道当笑话看,但知道的人又何不是幸灾乐祸呢。
阆王府再中立,也不能得罪大皇子和缃贵妃。
“裴娘子可要通知家人来接。”原大夫的话让裴沂有了一些触动,也便应了这事。
原大夫离去不久,门外便出现了一个俊美郎君。那郎君只在外面站着,并不入内。裴沂不想麻烦,但是麻烦并不走,让她想无视都做不到。
“鄙人楚清怀,原大夫乃是家师。”楚清怀道。
裴沂心想是原大夫的徒弟,便没有太在意。但楚清怀并未离开而是道:“裴娘子不想知道你是何人所救吗?”
裴沂有一些心动,但很快便消散了。如今这麻烦事还未消,若再牵扯出一个救命恩人来,只怕会连累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