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阿父无能将你牵扯进来了,这女娘的婚事原本不应受朝堂的干扰。本王自诩公正严明,却连自家女儿的婚事都做不得主。是阿父的不是。”裴旸哑着声音道。
裴沂未曾想会从裴旸口中听到这些不由得有一些感动。虽说是陈文以不放她回来,但事实上她也不敢回来。如今裴旸却说不会怪她,这让她忐忑的心也放松了一些。
“阿父。”
“你看,她这般乖巧,我们如何忍心。”裴旸指着裴沂道。
佟林纾的唇角抽了一下,并未答话。
“不离说得对,我们放纵这门亲事才是最大的妥协。日后他们指不定还会让我们如何的妥协。也罢,得罪便得罪了,也非是得罪不起的。”裴旸又咳嗦了几声,伸手推开佟林纾的手道:“如今阿父兵败,圣上即便不追究,却也无形中得罪了二皇子。阿父只问你,你对太子如何想?”
裴沂心中一凛,良久才道:“太子待我礼遇有加,并无其他念想。”
“果然如此。”裴旸笑得又咳嗦了,他怅然的看着头顶的雕花木床道:“你阿父纵横朝堂这些年,竟还不如不离一个年轻人看得透。这亲事一开始就是一个局。我们都小看了一个人。”太子归来势力不显,不被大家看好。但是他却将阆王府扯了进去。只怕那坪县的事,山匪的事,太子也参与其中。一开始的示好不过是逼着大皇子要阆王府做选择了。可这选择他们想,那也得有人愿意。
“罢了,你回去吧。这事以后不会再提了,你也莫放在心上。”裴旸挥挥手示意裴沂下去,也表示这事到此为止了,不会再有人追究她的问题。
既然裴旸发话了,那么佟林纾自然也不会再做什么。
回到院子,裴沂都有一些身在梦中的错觉,她惧怕回来但却不得不回来。前者是害怕,后者是不孝。却不曾想这事就这般轻拿轻放了。裴旸的态度不可能转变的如此之快,再加上他刚回来,很多事情只能听母亲说。那必然是有人与他说了什么,而这人便是萧不离。
萧不离,萧不离~
裴沂捏着手里的帕子,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文伮担心她被佟林纾责罚了,可裴沂只是捏着帕子,并不说话。这让她更加忧心了,良久才听裴沂道:“这事过去了,阿父母亲都不会怪罪我。”
这是好事,可为何裴沂的模样如此难看。
没有得到惩罚于裴沂已不算喜事,但奢望一个不可及的人才是最大的可悲。
冬雪厚厚的盖了一层。不管朝堂纷争如何,这寻常百姓的日子还是要过的。更何况春节将至,城中一片景象繁荣。裴沂听人说大皇子、二皇子,太子都曾给裴府送过礼,而裴旸无一例外的全部收了。这其中涉及到的事情,裴沂不知,但却知冬日严寒,风雨欲来。
今日府中采买,老夫人大手一挥,让在府里的年轻一辈都自己去选。裴沂不想出来,但文伮却怕她盯着手帕发呆,便把她拖了出来。胭脂水粉朱钗头面,这些裴沂都不敢兴趣。绕过布庄的时候,裴沂瞧见了一张熟悉的脸。她快走几步走了上去,轻轻喊了一声楚大夫。
楚清怀正要回去,被人叫了之后才回过头,这一瞧过来便笑了。
“原是十一娘子。”楚清怀笑道,瞧见裴沂带着女侍便知她多是出来游玩的:“十一娘子兴致真好,我方才瞧见那边还有杂耍,裴娘子可曾见到。”
他的态度甚是熟稔。裴沂心中一动道:“我心中有一惑,不知楚郎君可能为我解惑?”
楚清怀了然一笑道:“楚某自然是知无不言。”
那日楚清怀问她可曾想知道救命恩人是谁。她没回。可如今再次见到楚清怀,她却很想知道这个人是谁了。她想知道是不是真的有那般巧,真的是那人。若不是,她便死了这份心。若是……她不知会如何,但她想知道。
“楚郎君可识得那日救我之人。”
楚清怀闻言一笑,道:“我方才说那边的杂耍甚是有趣,十一娘子何不去看一看。”
裴沂心中困惑,她还想说什么,但楚清怀已经转身离去,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明明是他勾起了她心中的念想,却又这般不问不管的离去了。
裴沂心中怅然,文伮不知前因后果,便问她该去何处。
她想了一下道:“那便去瞧瞧那杂耍,可真的有趣。”
两人顺着人群往前走。东集市那边甚是热闹,有杂耍的有叫卖的有做吃食的。裴沂隔着人群远远的便看到了杂耍的台子。那胸口碎大石的郎君当真魁梧得很。她失望的移开视线,却不想在人群中看到了另一道身影。那人就坐在茶摊上,倚着头,瞧着台上的杂耍。
裴沂就这么看着他,不知为何便觉得周身的寒意都褪去了,周遭的杂音也退去了。仿若这个世间便只有她眼底的那个人。
我愿得一良人,白首不相负。
“娘子,你在瞧什么。”文伮凑过来瞧了瞧,觉得那杂耍甚是无趣。年年都是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