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沂只能等下来看着他。她不知何云初为何要帮助裴汶做这件事情,是出于同情也好,是出于其他目的也好,但此刻她都不想看到这个人。
“何郎君还有事?”
何云初笑道:“十一娘子何必拒人千里之外,今日之事你我皆是功臣。”
“何种功臣。”裴汶与人私奔在裴沂看来并非喜事而是祸事,她更不会觉得她这般做了便是对裴汶好。
“有情人终成眷属,难道不是吗?”何云初反问。
“不顾孝期不顾家族名声不顾亲人感受,便是真情吗?”裴沂反而笑了,若是人人都能肆意妄为,那又何至于出那些多的是非。
“十一娘子也曾是过来人,我原以为你会感同身受。”何云初敲着手指道,神情莫名。
“何郎君,你我之事早已过去了。当初你对我不喜,我亦不曾喜欢你。你的家人做的事情我至今难忘,而我做的事情,我也曾告罪于你。如今你插手裴家私事本就不该。你言说是见不得有情人多磨难,那我问你,你当真无私心吗?当真是真的为我四兄所想吗?”裴沂一声一声的问道,何云初的脸色依然未变。
“十一娘子自己有了好的归宿,便来跟别人讲大道理吗?”
何云初的话如同戳中了裴沂的痛处,她愤怒的看了过来,但瞧见何云初的脸却又平静下来了。
“何郎君是聪明人,自是知道自己做的事情是为何。裴汶乃是我的四兄,我亦不会见他过得不好。我如今未声张不是因为我赞成此事,而是不愿将事情闹大。”裴府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如今真的经不起风雨。她冷着脸走了回去,何云初还欲追上来。
“何郎君止步,你我男女有别,还是不要轻易见面的好。”她扔下一句话便从偏门走了进去,文伮在她身后关了门,也将何云初关在了外面。裴沂不知何云初在门外的恨意,却知道若裴汶不见了,府里不会安稳。
如此过了一日,大房终于发现裴汶不见了,便满院的找裴汶,甚至还打发仆从出外寻找。裴沂将手里的画卷收好,便带着文伮出门了。
书社老板言说裱画需要一些时间,问裴沂可愿等几日。裴沂一想到三日后便要离开王城,便道她愿加钱,只希望今日便能取走。那老板听到加钱,便同意了。趁着裱画的时间裴沂和文伮坐在书社里看起了书。
“殿下,裴家女娘在下面。”陈文以刚刚放下手里的扇子,身边便有人告诉他下面的客人是裴家的女娘。陈文以嗯了一声,便转身走了下去。果然在楼梯处就看到了坐在窗前看书的裴沂以及趴在一旁打盹的文伮。他的视线不由得柔和了一些。
“十一娘子。”
裴沂看得入神时便听到有人唤她,她抬头便瞧见了陈文以。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她连忙站了起来,正要行礼瞧见睡着的文伮,忍不住面色一红正要出声,陈文以便道:“无妨,孤也只是碰巧路过。”
他走了过来瞧见裴沂看的书便道:“原来十一娘子喜欢看话本。”
不,裴沂一点也不喜欢,她只是闲来无事才看了一会儿。她红着脸不说话,陈文以也假装没看见径自坐了下来,与他她起话本里的故事来。那些情情爱爱的事情从陈文以嘴里说出来让裴沂有一些不自在。她以为陈文以应如萧不离一样是一个杀伐果断的人,却没想到对方也喜欢看话本。
陈文以一边说着他曾看过的话本,一边悄悄的看着睡着的文伮。
裴沂找不到借口离开,只能耐着心听着陈文以说话。
聊了许久,陈文以才道:“裴家有丧,裴娘子婚期退后三年,想必很是心忧了。”
裴沂确实心忧,但并非如此。她道:“守孝三年,不离也甚是理解。”
“不离乃是长情之人,十一自然不必担心他。只是世事无常,如今吴国局势动荡,边境风声四起,不离镇守缅东,若是开战必是一场血雨腥风。”
裴沂这才知道萧不离离开是因为吴国动乱的事情,想到郑桜与她说的要事,也定是如此了。
萧不离离开她理解,但是边境开战不亚于三年前的东阿之战,到底是令人担忧。
“不离身经百战,定是能守缅东太平。十一大可放心。”陈文以一边说着让裴沂放心一边暗戳戳的透露着战场上的生死莫测。裴沂听得心里发寒,却又不能直接离开。正煎熬着,老板过来了说是画已经裱好了,让裴沂观摩一下。
裴沂便站了起来去看那裱好的画。
“这是何人?”身后有人说话,她才发现陈文以站在了后面。她不动声色的把画卷了起来道:”一位故人。”她自是不会告诉对方这是萧不离的母亲了,一是没必要,二是这本来就是她的私心。她想将这幅画作为回礼送给萧不离。
陈文以的眼睛眯了起来,瞧着裴沂叫醒了文伮。
文伮醒来看到陈文以,惊得魂都差点掉了,急忙起身行礼。
陈文以面色含笑,道:“不知者无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