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重要的不是谁坐在那个位子上，而是社会有法度天下能归治，百姓才有休养生息的长久可能。杀能一时伸张正义，不杀才是长远之道。”我压低声音同他讲道理，可不能让船舱里的人和另一头的船夫觉得我像个泼妇在吵架。
姜可青愣了半晌才开口：“祁大人真的很适合进墨林楼。”
墨林楼就是一帮士子谏知一不高兴就上书骂天骂地骂皇帝的地方，有的时候做太过了还会被修理一顿，但是各个都到七老八十还精神矍铄，谁也不敢招惹，皇帝见了他们都直呼惹不起想躲着走，靠着一嘴骂功在朝堂上独霸一方。
“好吧，我本觉得你一个姑娘必定胆量不足，既然你这么坚定之前的话算我没说。其实没有那么严重，我们中但凡少个人上面都会呈给皇帝，他们不会这么傻。”
“你不是说羽使都死了三个了吗？还说勘录死了更多？”
他似乎是觉得外面有些冷搓搓手抱胸：“是，第一个上任就六十多了，干了几年有次因为喝太多酒摔死了。第二个是得了痢疾结果他偏信土方子，自己拔何首乌煎水喝给自己药死了，第三个倒确实是因公殉职，不过杀他的那个二皇子，后来查出来谋反被杀了，母家全抄了。勘录是因为有一年太旱了皇城走水，死了六个勘录，你们那个文书楼都是后建的，不过别的地方大小官员侍卫仆人什么的也死了好几十个呢。现在一入夏，我们几个司就得轮流派人去给你们文书楼浇水，为的就是避免再次失火。”
“还有，这次的事情确实非同小可，有可能和镇国大将军有关。后头你要查可以，别连累我们。”
“你等等。”我算是知道这一路上他这么别扭都是为啥了，“姜大人，你早说嘛嘿嘿。哎呀，之前去利司演武场找你的时候，我看了一眼，总觉得贵司办公处缺了几张桌椅，最好是紫檀的，黄花梨也行，最次也得是酸枝的才配得上堂堂利司呀。还有，演武场现在早就不兴梅花桩了，您一定听说过千步桩、机关道吧，那可是精妙无比。再说我，哎呀就特别想在城外买个宅子，奈何没钱呐！”
“这样，我只做我分内的事，绝不连累任何人。只是需要大人帮忙的时候您稍微照应一下。要是有赏银我分你一半，你六我四都行。”我觉得这天枢阁真是颠倒了，几个查案子的司要这么多人马，怎么最得罪人的勘录反而孤军作战。
“千步桩、机关道都是我兄长发明的，他觉得不实用所以未推广。还有，不是谁都缺钱的，我还是觉得我这些部下的命比较要紧。”
切，装什么，谁会不爱白花花的银子啊。发明千步桩、机关道的明明是监国长使的公子，这人怎么还爱吹牛？监国长使家的儿子能来这种鬼地方受罪？保不齐是儿时跟在旁边厮混过的叫个大哥认个兄弟以为自己被抬举了的。
“没有谁说你部下的命不要紧。我是勘录，本就负有查明勾连之证枉法之人的职责。你放心，我不会连累你们！”我感觉有点话不投机半句多，回船舱里了，那个姜可青没有跟进来。本来想借羽卫的东风好办事。不过人家已经这么表明态度了，咱也不能再厚着脸皮贴在这，搞不好后面但凡遇到点什么情况全得赖我头上呢。
凡事靠自己，这是祁九瑛教给我的话。我打算好了，一到他们换船的时候我就走人，自己往南去。这次出公差发了不少补贴，路费绝对是足足的。一路上我就往那最热闹的人堆里钻，我就不信能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