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哀无怨地闭上了眼,静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嘭!”
耳边传来无数刀刃碎裂的声音,地丁缓缓睁开眼睛,只见杜商手拎着剑为她挡开了所有的兵刃。
他又一次救了她。
若换作以前,地丁每次望着杜商救自己的身影,心里都会充满了感动与温暖,可此刻,地丁望着他的身影,只觉得陌生与寒冷。
他那握剑救她的手,也是杀了破烂和古爷爷的手,也是杀人放火的手,也是为祁蓉挡诚灵的手。
地丁不知道,自己该继续爱他还是恨他。
众人见十三皇子挡在那丫头身前,不敢继续上前,只好扭头望向祁蓉,问她他们该怎么办?
祁蓉憎恶地望着地丁,她恨她们母女。
她恨赤火,是赤火害得她娘亲委身于一个杀手,是赤火害得她娘亲这些年来一直闷闷不乐,赤火欠她娘亲这么多,她不但不愧疚不偿还,还变本加厉地欺负她娘亲,祁蓉恨不得把赤火生吞活剥了。
起初,祁蓉把对赤火的恨迁怒到地丁这个女儿身上,后来,祁蓉得知,是地丁这丫头害得云弑变得胆小懦弱,只知道躲避退却,祁蓉更讨厌她了。而当她得知,地丁这懦弱无能的乡下丫头连个人也不敢杀,自己竟然和她一母同胞,祁蓉感觉受到了奇耻大辱,对地丁更加恨之入骨了。
若不将她们母女玩弄至死,亲眼看到她们母女痛苦绝望地死去,祁蓉怎么会舒心?
祁蓉朝看向自己的兵卒挥了挥手,让他们推下,黑压压的士兵们立马背上地上手脚被刺伤的同伴,退到了周围的山上。
祁蓉慢慢走到杜商身边,用手指轻轻滑过他手上的剑刃,一脸灿烂地笑道:“小哭包,我想要那丫头的肋骨,你用这剑破开她胸膛,把她肋骨挖给我好不好?”
祁蓉笑着望向杜商,她本就生得貌美,是谬灵数一数二的绝顶佳人,阳光下她这么一笑,犹如盛开的红牡丹,绚丽又妖娆,世间没有几个男子能抵挡得住。
地丁看到杜商身边的美貌绝伦的祁蓉,顿时想到自己脸上的鞭痕,她本就比不过祁蓉,如今更是云泥之别了,她不由自惭形秽地低下了头,不让杜商看到自己这副丑陋的模样。
果真,祁蓉的一句话,杜商竟真的提剑朝她走来。
低头的地丁听到杜商熟悉的脚步声朝自己走来,她想到了两人在猫猫山玩做迷藏,她老爱藏在树上让树下的杜商找不到,让她输自己一个月的青枣。可轮到她蒙住了双眼时,只要她一找不到杜商,她便会假装嘟着嘴跺脚生气,这时,杜商便会故意加重脚步声朝她走来,她会忽然回身抓住他,大笑道他又输自己一个月的青枣。
如今算来,杜商还欠自己十八年零六个月的青枣呢,如今看来是没有机会还了。
地丁抬手抹掉眼中的泪,抬头望向身前的杜商,笑道:“猴子,我想回猫猫山捉迷藏了。”
杜商握着剑的手不由抖了一下,哽咽道:“地丁,别怕,取肋骨不会死的,古爷爷和破烂都取过肋骨,都没有死,所以你也不会死的。”
地丁忽然苦笑道:“他们怎么没有死?猴子,你忘了?你把他们都杀死了。”
见杜商慢慢举起手中的剑,地丁的目光越过杜商,看向他身后的焰筠、刘平、爹、娘、陀螺、还有祁蓉,以及周围山上密密麻麻的兵卒。
怎么这么多人要她死?生她的要她死,养她的要她死,最好朋友要她死,最亲最爱的人要她死,就连不认识的人也要她死,地丁忽然觉得活着也没什么意义了,罢了,就遂他们意罢,不碍他们眼了,也当是为燕舞母子、破烂、古爷爷、还有那么多无辜冤死的骨灵偿命。
地丁忽然一掌击开杜商,飞出手里的骨灵剪刺向自己的胸膛。
她宁愿自杀,也不愿意让杜商为了祁蓉取出她的肋骨,那样她即使活了下来,也会生不如死,痛苦不堪。
“猴子,谢谢你。”
地丁望着朝自己奔来的杜商慢慢倒下,他们仿佛又回到了猫猫山下,一起种树摘枣,一起嬉戏玩闹。
猴子,谢谢你,让我这苦寒的一生,也曾有过暖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