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鸣宴只有官员大臣和新科进士参加。顾里是个例外,她姐姐和母亲都在边关戍守,满堂女子,父亲不好出席,只好由顾里代为出席。
往年她都在青山书院读书,今年是她第一次出席鹿鸣宴,心中难免紧张,手心冒汗,想起了秦长安的嘱咐,又是一顿百感交集。
恍惚间就到了南门。她下马后,探山就迫不及待地冒到她面前,像一只小麻雀一样,“小姐小姐,我把马牵到校场后,是不是去外宫那等你?小姐,鹿鸣宴是不是有很多会念'之乎者也'的人,小姐……”
小姐小姐的念叨,跟和尚念经也没什么区别了。顾里脑壳被吵得厉害,她一时有点后悔把探山带来,这样跳脱的性子,实在让人不放心。
也是她的疏忽,探岳事事周到,用的太过顺手,疏忽了对探山的教导。
探山眼睛亮亮德看着她,顾里实在不好过多责骂,一时心中万般变化,口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探山还太小,顾里把她捡回来时,她瘦的只剩下一把骨头,压根看不出几岁。顾里想她是被饿得太过,所以身体消瘦,就记大了一点。后来养得越来越大,才发现年龄记大了。
卖身契上探山只小顾里一岁,实际上应该小了三四岁。顾里按照探山的身高和心理年龄,估摸着她才十二三岁。
顾里在她脑袋上拍了拍,“你要是出了差候,回去就板子伺候。”
探山的兴奋也被冲散了,一下子脸就板了起来,她颇有些认真:“小姐,探山不会出差错。探岳教过探山,把小姐的马牵到校场马厩后,要到外宫去等小姐。”
顾里在她脑袋上摸了摸,“乖乖的,就在外面等我。”
探山撇过头,向后退了几步,“小姐!”
顾里一看来了兴致,“怎么,你还不让摸?”
探山在顾里胸口比划了一下,又在自己头上比划比划,“小姐,我已经到你这了!”
啧。
顾里笑了笑,“行吧,时候不早了。”
两人分道而行。顾里跨过一个宫门就遇到了秦长安。
他一袭圆领月白袍,束发后斜插一根玉簪,周身气质变得柔和起来,抱着胸靠在墙上笑,眉间仍旧张扬,却显得格外爽朗。
顾里一看就知道他等候自己已久了,两人许久未见,她越看秦长安越觉得他这些天变得超逸起来,似一朵漂浮的流云。
秦长安倒没觉得不适,他享受这种目光,顾里要看,只管让她看。
一时间,两人相顾无言,只有周身一些看不见,却十分柔和的东西在二人间流转。
“久候了。“顾里。
秦长安毫不在意:“我乐意啊。”
这下没得说了,有些开心,又有些隐秘小羞涩。
秦长安看了看顾里的神色,斟酌着开口:“这次鹿鸣宴母皇会为几个新科进士赐婚。”
榜下捉妻在大安挺盛行。
顾里深吸了一口气,好心情一下子散了。她侧过脸,心里有些不适,“你不必提醒我。”
她确定一件事后,就再也不会变。
秦长安抿了抿唇,知道自己太过,引起顾里反感,于是笑了笑,“是我着急了。”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急什么呢,是他的跑不掉,不是他的跑不了。
两人之间流转的气氛自秦长安那句话说出口后就消散无存。
顾里心里堵得慌,她何尝不知秦长安心里想着什么?这人总是这样,很会拿人软处,也很会揣摩人心意。处处含情,实则无情。
私下里不为情所困,脑子清醒时,顾里也知道,自己要不是家世好,秦长安压根不会搭理自己。
可遇到他,脑子又成一团浆糊了,总有种不真切的感觉。
到底哪个是真,哪个是假?他那样的人,处处掐尖要强,怎么会在自己面前显示出软弱呢?
算了。
“方才是我过了。”秦长安也暗恼。
何必多嘴呢?
顾里看了他一眼,轻飘飘地“嗯”了一声。
着什么急呢。老娘看上了,你是只硬王八,我也架起铁锅,把你熬软。
不着急,日子长着哩。温水煮青蛙,铁锅炖王八。
秦长安拿不准顾里什么意思,但今日的目的已经达到了,鹿鸣宴由内务府接管,他还有一大堆事,“本宫还有……”
顾里打断他,“一道走吧。”
秦长安略有吃惊,很快镇静下来,“好。”
他想走在前面,顾里却先他一步,把她甩在身后,末了还回头看他,“殿下?”
秦长安沉着脸,站在原地。
这个反应完全在意料之中,上回因为许清去求他,顾里就隐隐约约感受到了什么,他似乎对自己很纵容,但自己只能走在他后面。
秦长安:“顾二,不要太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