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
未等范昀哲发话,柳折言便抢先言道:“人已到,活的,还请将军放心。”
“那我能去……”范昀哲的话还没出口,就被柳折言截胡道,“不能!明日刑部那边得去走调查流程,至于将军,最好还是待在府内,比较好。避嫌。”
“我有何嫌可避?”范昀哲不解。
“何嫌?仗势欺人、扰乱司法之嫌啊?将军位高权重,却在刑部调查之前,同被调查之人交往过密,若你是刑部管理审判的官员,会作何感想?”柳折言一字一句地解释道,“再说了,清者自清,若这凉姑娘果真如将军所言,清白如水,自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啊。”
“好说歹说,便是你不信我瞧人的眼光呗?”范昀哲直接戳穿他的小伎俩道。
“对,我是不信。”被戳穿后,柳折言也不藏着,反而坦言道:
“我不信你受伤之处,刚好就能出现一位正值妙龄的采药女子;
我不信这女子刚好家中就有药;我不信这女子刚好就是个女郎中;
我不信这女子刚好就能有间草舍,无父无母,无丈夫无子女,却能活得悠然自在;
我不信她竟然还能分得一块不小的田地,用于种药,即使那块地是荒地。
当今时代,我说句不好听的,一个大多数男子视女子为私有财产的时代,贵族女子,都不见得活得如此逍遥。
你如今却同我说,有一农家女子,便是如此逍遥。
你看,我信吗?”
闻此,范昀哲踟蹰片刻,作答道:“可是我信啊。我们保家卫国,征战四方,为的不就是我们国内,人人都可安居乐业、幸幸福福吗?”
呃……柳折言彻底破防,不得不说,他这现实主义者,跟将军这个理想主义者,中间还是隔着很厚的壁的,“很好,将军开心就好。我的话,将军就权当左耳进右耳出吧。反正也没有什么参考价值。”
范昀哲不解:“你是在生气吗?”
柳折言气道:“没有,属下哪敢生气啊。哪有理由生气啊。属下的思想境界,比之于将军的思想境界,可谓是差了十万八千里。这日常啊,也合该是将军给我解惑才对。我呀,怎能为将军解惑呢?”
闻此,范昀哲愈加坚定起心中的想法:“你确实生气了。既如此,军师还是请回吧,反正清者自清,到时候,想必不用我解释,军师亦就清楚了。”
“哈,好,那属下就告退了。”柳折言说罢,便猛地转身,离了将军府。
边走,还不忘边在心头生气:“有事柳军师,无事请回吧。将军还真是分得清楚。”
思及此,柳折言对那位凉姑娘,更是好奇了。
不但好奇,还多了一丝探究的意味。
这回,他倒要看看,这凉姑娘到底是何来头,竟能将范昀哲迷得如此五迷三道的?
甚至,不惜当场同他辨出个一二三来,只为拼命维护这女子的声誉。
还真是,男大不中留啊……
与此同时,将军府内,范昀哲见柳折言怒而转身,不由地也生起闷气来。
当然了,范昀哲生气,绝不是因为柳折言的无礼。
而是因为,他一直都以为柳折言是最懂他的,结果,没成想,他竟也有如此不懂他的时候。
像军师这般通情达理之人,都能说出:
一个女子有医术有资产,肯定是包藏祸心这种话。
那其他不通情达理之人,岂不是心头更认为:
当今时代,只要女子有能独立逍遥的本钱,就可以被理所当然的污名化了?
真是的,将心比心,他若是个有独立本钱的女子,肯定恨透这个世界了,说不定除了恨,还巴不得这样的世界早点毁灭呢。
但是……思及此,范昀哲不禁回想起凉文熙的种种作为,她好像依旧很善良,单凭这点,她就从思想层面上,胜过他许多了呢。
如此这般,世人竟还不懂得珍惜,真真是有眼无珠,蠢钝至极。
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