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气也好,怨也好,开心也好,难过也好。
时间可是不会因为一个人或几个人的情绪变化,而停留的。
翌日。
万事俱备,就差调查的裴云墨,一大早便差人,将凉文熙带到了刑部。
反正清者自清,经过一夜的休整后,凉文熙昏昏沉沉的脑子,愈加清醒起来。
现今的她,早已无了自扰的心焦,留下的只有自在从容,坦坦荡荡。
所以,待裴云墨见到她的真人后,先是被她磊落的气度,震得一愣,而后才开口道:“凉文熙?”
“嗯。”凉文熙边点头,边炯炯有神,毫不畏惧地直视向裴云墨。
受此直视,裴云墨竟突得觉得,没了他在调查她的感觉,反而是她在洞悉他似的。
同时,他本应坚定的目光,竟也因此,短暂地躲闪起来。
还别说,讯问了那么多人,这、这好像还是第一次,他被人用赤裸裸的目光审视呢。
而且,还是个女人!
不行,他得反击回去!
思及此,裴云墨当即重整“视”气,加固起自己坚定的眸光,并以此为武器,直直地冲着凉文熙瞪去。
然而,他这一击,却像是击进了棉花里。
只见她,不觉间,早已将眼神偏转了地方。
与此同时,凉文熙的心头则是念叨道:虽说在心头念叨了千百遍,把审自己的人,当然成自己的病人就行了,但是,刚才,应该是心理暗示过头了吧?竟真的观察起人家的面相来了,这不好、这不好、这不好,实属是唐突了、唐突了、唐突了。只愿这官爷勿怪啊!
勿怪?
呵~一拳打到棉花上的裴云墨,是气也不是,不气也不是,最终只得无奈道:“坐吧。”
他边说边掩饰般地翻弄起手头的文书,“接下来,我问你答便可。但是切记,不要说谎。你说的每句话,可都是要记录在案的。日后,若是调查出,你哪句话做了假,都是能以妨碍公务罪论处的,你可知?”
“嗯。知道啦。”凉文熙点头道。同时将“嚣张”的气息,收敛了许多。
毕竟,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见她答话的语气,以及整个人的动作,都温顺乖巧了许多,裴云墨心头的那股气,总算是消下来半分,但面色仍是威严。
也许,这就是那种所谓的征服欲吧——
一种“你就应该在我面前低眉顺眼,否则我就不舒服”的奇葩欲望。
所谓的征服欲,得到稍稍满足后,裴云墨终是正式工作起来。
“户籍所在?”
“云溪镇。”
“家中现有几口人?”
“一人。”
“平日里靠什么为生?”
“在医馆看诊,卖药为生。”
……
如此这般,裴云墨问完基础信息之后,就开始问起她与范昀哲之间的过往。
鉴于,此女的身份还有多重可疑,所以他并没有直接泄露范昀哲的身份信息,反而将凉文熙朝着“范昀哲可能是细作”的方向上引。
如此这般,一,可以从凉文熙的话中,识别她是否知道范昀哲身份,进而判断她是否早有接近范昀哲之心;二,亦可以从她的话中,判别她是否与方诸国细作有联系,进而判断她说的其余身份信息,是否有可能是伪造的。
但接连问下来,裴云墨是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没获取到。
反而,是让凉文熙把“范昀哲是细作”这句话,刻进了心里。
“没想到他个浓眉大眼的竟是敌国细作?还在逃亡中,刺伤了我国将军?真的是……”她越说越心疼,“浪费了我的药材。”
“不是,这个……”裴云墨猛地发现有点难解释。毕竟他谎都扯出去了,圆回来好像不太好圆。
好吧,他不得不承认一点,这姑娘在救范将军之前,绝对是不认识范将军的。
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啊不,不是他,是柳折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