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哪位不是周贵妃身边的心腹。而谁人又能不知,迟璟迟筱这对兄妹乃是贵妃的眼中刺、肉中钉。
当年先皇后在时,陛下眼里从未能出现过别的宫嫔。她逝去后,留下的兄妹二人按例该交由其余高位后妃抚养,却被景帝阻拦,带去自己的寝宫仪和殿亲自教导。
如今太子殿下年纪已过弱冠,陛下更是让太子旁听朝政。而年岁相近的二皇子,却是有传闻要让他正式封王,迁去封地。
这一去,可是终生再难入京。
今日大公主殿下大喜,除却操办相关一切事宜,陛下早又要求贵妃一同去往仪和殿受茶,贵妃心里如何能舒坦。
有相熟的宫人不忍,偷偷别开眼。
只听见殿内一片寂静,只有一声声的磕头、混杂着血液粘在地面又复被额头带起的黏腻声。
唯有权力,才是这些后妃能抓握在手、保一生荣华的东西。
周贵妃,母族低微,父亲本职不过从六品。因为二皇子由她所出,在先皇后逝去后便被景帝抬为贵妃。
如今统率后宫,有了滔天的权威,哪还在意这些命如草芥的宫人。
她挥了挥手,便有人把已经满脸是血的宫人拖了出去。
“公主殿下的婚事,妾怎敢耽误。”
贵妃哼笑一声。
虽只是小家碧玉的清秀长相,却因为成日浸在权势里,一颦一笑之间便透有内敛的锋芒,让人不敢逼视。
她缓缓起身,早有捧着衣物的宫人围上来为她穿上富贵雍容的外袍,后摆迤逦拖坠。
周贵妃一路走出大殿,晨光打在她的脸上,那双美目微微眯起,弯起的弧度让人一看,又是那个不争不抢、安稳宽和的周贵妃。
只是那被团扇遮盖的嘴角,平直而没有丝毫笑意。
等到喜轿摇摇晃晃的到景和殿前,迟筱几乎觉得她的脖子快弯折了。
她迷迷瞪瞪地,被突然的光线刺得眯起眼。
轿帘被掀开,青年嗓音清越,迟筱忍不住恍惚了一下,明明她不是头次听到祁晏声音,却还是被藏于其中的、克制的笑意勾了下耳朵。
那芝兰玉树的公子微微躬身,朝她递出一只手:
“殿下,到了。”
迟筱握上去,她此刻又是什么都看不见的状态,害怕踩到繁琐的裙摆,不得不耐着性子缓缓起身,一边伸手去整理衣摆。
却没想,她安心当着支撑点的手却作坏,轻轻一扯,迟筱便失去平衡、直直撞入那个温热的怀抱中。
外人一看,只以为是迟筱没站稳,才倒到欲扶她的驸马怀中。
迟筱:“?”
她手抵着青年的胸膛,自然而然便能隔着那层薄薄的衣服,感受到属于对方的、心脏的脉动。
一下一下,像是重锤直直砸在迟筱头上,她觉得自己全然被一股幽兰气息包裹,近乎是有些晕头转向了。
一直到祁晏放开她,含笑的声音隔着喜帕擦在她耳边响起,迟筱才回过神来。
她懵了半天,突然反应过来:
“你调戏我?”
祁晏:“礼尚往来罢了。”
他说这话时,迟筱几乎能想象出那张漂亮的脸上,故意流露出的无辜笑意。
两人对话很短暂,只有他们二人之间才能听见。
一触即分后,驸马便又是那个谦和好礼的驸马,公主也因为震惊失了声,此刻端正立在原地,看起来好一对璧人。
实际上的迟筱:“??”
她一脸怀疑人生,觉得这个展开多少有些不对劲。
但容不得她多想,景帝身边的大太监姜福来已经亲自迎了上来,那白白胖胖、讨人喜欢的脸更是笑成了朵花。
姜福来顶替了司仪的位置。
有宫侍递上红绸,一边牵系着祁晏,一边被他递给迟筱,然后就这么被红绸牵系,共同走入景和殿的正殿。
周贵妃姗姗来迟,却也是赶在新人进来前落座。
她向景帝告罪,近日劳累加之今日早起,身体不适才来晚。景帝并不多言,让她坐到方桌的另一侧、比之他的位子要下首一些的地方。
迟筱手握着红绸,直走到大殿正中,才听到姜福来先是念了一大串喜庆的祝词,然后长长一声:
“一拜天地——”
两人面北,拜向象征天地神的牌位。
“二拜高堂——”
朝着正对他们而坐的景帝和贵妃,两人行礼。
“夫妻对拜——”
这一次,两人相对而拜,
起身间,迟筱顺着喜帕被动作带起的缝隙,看到那双白皙修长的手同样握住红绸,鲜明的色彩对比衬得那双手玉色涟涟。
拜完三拜,还要送茶。
接过宫人捧着的盘子上的茶碗,迟筱向前走去,哪怕并非原身,多少也有些感慨。
这婚姻大事,做人父母的有多少能平常看待呢?
周贵妃和她不熟,只是个凑数的不算。
等二人递完茶,再纷纷回殿中站好,景帝纵然平时不怒声色,面上也流露了些许慨然。他朝向祁晏:
“祁卿,朕的长乐可就交给你了。”
祁晏低身再拜,“臣,定不负陛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