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着手,“我不管,我就要和你去。”
她耍赖似的,却在中途顿住,给出新理由,“要是我不在你身边,你被花花世界迷了眼怎么办。”
气氛已然有所松动。
祁晏却蹙起了眉。
他凑近,指尖若有似无拂过迟筱的脖颈,“想不到夫人竟然会和我担心到一点上去。”
然后平静道,“真是让我受宠若惊。”
迟筱:“?”
他怎么也开始阴阳怪气了。
回忆了一阵,迟筱盯着他靠近的眼,笑了起来,“你不会,是在吃醋吧。”
她语带调侃,“只是因为我在你面前,对着别人笑了一下?”
她的脉动平稳,显然对这事毫无所动。
祁晏若无其事般放下手,眼睫垂落,像是蝴蝶收拢翅膀。
他轻轻嗯了一声,竟也是承认了,“夫人有如天上月,总让人觉得……引人觊觎。”
天上月什么的,总觉得他滤镜好厚。
迟筱都不敢这么说自己。
但她很快反应过来,倾身向前、额头相贴,呼吸之间皆是属于对方的气息。
“如果担心的话,那不就更应该把我放在身边了吗?”
迟筱眉眼弯弯。
祁晏却像是瞬间被灼到似的,偏过了头。
耳根红艳,有如日出朝霞。
归家已是深夜。
只有窗下漏壶规律的滴答声,回荡在寒风与黑夜,显得悠长寂寥。
迟筱趴在祁晏的背上,困得已经有些神志不清。
还有几分残留的醉意上涌。
“收拾了再睡。”
虽不忍心,祁晏却还是侧头,轻声对她说。
木桶已经放满了热水,架置在绣有精致花纹的屏风之后。
蒸腾的水气混在暖融的空气之中,竟在数九寒天里,让迟筱觉得有些热。
祁晏将她放在椅子上。
收拾的侍女已经一一退了出去。
她打着哈欠,声音绵软,咬字模糊不清,“你帮我。”
乖乖伸开手。
祁晏抿着嘴,弯眼笑了起来。
任他觉得宴会再如何无趣无味,等到归家,与心中人共处一室,那些许的不满,也就散了个干净。
……
梳洗完毕,迟筱靠坐在祁晏怀中,容他一点一点帮她擦拭头发。
她的头此刻也一点一点的。
祁晏安抚:“马上就好。”
迟筱趴在他怀中,很不老实,一时兴起便朝他脖颈处吹气。
然后看着一片漫起的霞色笑得开心。
祁晏:“……”
他顿住手,平静道,“好了。”
迟筱摸了摸发尾,“已经擦干了吗?”
却还是一手湿意。
她缓缓打出一个问号,体谅道,“你终于也困了吗?”
太不容易了。
迟筱想,她居然看到了祁晏比她困得早的一天。
炭盆烧得室内一片暖融。
外面不知道是否有一场悄然而至的大雪落下。
画眉鸟七喜在竹笼里蹦来蹦去,发出啁啾的叫声。
睁着一双如小豆般的眼,好奇地望着那半夜不睡的两个人。
“我明白了。”
迟筱流露出爱怜的笑。
她揭开被子一角,拍了拍,有厚实被褥被击打的闷声回响在室内。
“来吧,我帮你擦头发。”
她竟然也有些期待。毕竟从某方面来说,祁晏控制欲真的还蛮强的。
迟筱身上的一切事,都要经由他手。
幸好她平日更喜当个咸鱼。
夫妻相处之道,不就是包容二字。
祁晏:“……”
他觉得好笑,迟筱的想法似乎总是出乎人意料。
于是打断她,“不用了。”
迟筱:“诶?”
烛火照耀下,那人未散的酒气,在眼尾聚成姝艳的红痕。
如寒潭般的眼,也像是被风惊动,微微泛着水光。
抬眸低眉,潋滟非常。
他执起迟筱的手,于泛着粉的指尖珍重落下了一吻。
触感如羽毛,短暂即逝。
却像是有人重击了迟筱一锤。
她缓缓睁大眼。
错落光影之间,那总是端方闲雅的君子,眉眼无端显得稠艳逼人。
几乎让人以为是,遇上了食人精魄的艳鬼。
他轻声道,“只是,没有必要罢了。”
……
昏沉的夜,像是连飘起的思绪都融进了大片黑暗里。
觉得困倦到下一秒眼皮就要黏到一起,又觉得像是有什么,隔着相抵的胸膛,燎起了难捱的心火。
低低的喘息。
烛火早已熄灭。
迟筱挣扎着抚上那人的脸,“所以,我们一起?”
温热的触感落在唇上,“是,我们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