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弋清醒时,昏暗得烛火葳蕤的室内,只有一个书析伝。
“醒了?”书析伝本就贴身守着,见床榻上的人有动静儿,着急忙慌的端过袅袅白烟弥漫的药来。
“小心些,你身上的伤我才给你上过药。”
淅淅沥沥的雨声入耳,宋弋清身子与脑袋都沉,想来已是过了许久了:“师父和书祈珒呢?”
书析伝端来一碗黑不溜秋的药,宋弋清瞧着就小脸紧巴,完全不想接。
书析伝:“上岐皇上担心有魔灵或妖兽对他不利,让师叔日夜都得守在他寝殿外,师兄在皇宫内巡逻。”
宋弋清调侃了一句:“他倒谋上御前侍卫的差事了。”
“你没去?”
汤药冒着热气,想来是才煎出来不久,书析伝扇了两下道:“本是该去的,只是旁人照看着,我不放心。”
宋弋清环顾四周,瞧着这破落屋舍,又感慨道:“上岐皇帝倒是会磋磨人。”
书析伝将汤药递给宋弋清,笑得眉目中满是温情与关切,却也夹带着羞赧:“喝了吧。”
“这药还有多少?喝了这么久,都要喝吐了,能不喝了吗?”
闻言,男子面色一僵,神色诡异,却也快些别过脸去,不愿宋弋清看出端倪。
宋弋清所言不假,上岐皇帝确实能磋磨人,他方才去太医院请太医,一群人推三阻四的,极其不情愿,最终还是他塞了好些银两找了个小太医,人才愿意来给宋弋清瞧瞧。
想着此前的药吃完了,按着往日青阳太医的方子再抓几副药,太医院的人更是一副抠搜嘴脸。
他们此行事出紧急,银子用得也所剩无几,如今倒是连宋弋清的药都吃不起了。
那小太医临走前说了一句话——皇宫之中,良药可比性命值钱。
书析伝瞟了两眼自己腰间缀着的白玉玉佩,师傅留给他的,若是当了,有违师恩,可如今宋弋清连药都吃不起了。
宋弋清仰头将那碗苦兮兮的药‘咕咕’几口,一饮而尽,因喝得太快,唇角上淌过水痕,书析伝也给她用娟帕擦拭去,又收了腕,拿出两颗蜜枣和几片山楂糕。
“你哪儿来的?”
男子笑意浅淡,眉目如春山暖水:“去御膳房煎药时,几位嬷嬷给的。”
宋弋清张口,书析伝就会投喂到她嘴里,咬着蘸了糖衣的甜果,咀嚼时腮帮子都鼓鼓囊囊的,随即打趣人:
“书祈珒招女子喜欢,你倒是总招阿嬷阿婆喜欢。”
书祈珒那副容颜,惊为天人,目下清傲,冷桀难驯,端着高高在上的仙人之姿,世间女子大多偏爱。
而书析伝却截然相反,总是如沐春风,眸溢暖煦,展颜时又含羞带怯,纯净的不掺杂志,宛若完美无瑕的汉白玉。
书析伝别有深意的又瞥了两眼宋弋清,含糊其辞道:“我也想招女子……喜欢。”
“你说什么?”宋弋清听得不清不楚的,也不知书析伝哼唧了句什么。
书析伝腼腆一笑:“没有,我说,你也招人喜欢。”
宋弋清喝了药,伤势未愈,加之风雨萧条,又随性的躺下了。
“行了,我这儿不必你照看了,出不了什么事儿,你去替一替师父吧,等我过两日好些了,就和书祈珒轮换。”
书析伝起身,掖了掖被角,一副贤惠样儿,忙不迭点头,又不放心嘱托:“好,你好好的,下次回来,我能给你带旁的。”
宋弋清前些时日忌口,连着日日喝药,总觉得胃里不是滋味儿,除了要就是稀粥,眼下一听书析伝能给自己带吃食,怎能不嘴馋。
“那你小心些,别被师父和书祈珒发现了。”
书析伝见宋弋清那贪嘴样儿,更是眉眼含笑:“知道。”
书析伝一走,破落地儿也就只剩下宋弋清一人了。
宋弋清搬了矮几到房檐廊庑下,看着这萧瑟的冬日雨水冲刷着坑坑洼洼的石板地,饮着茶,也是难得清闲。
“长能耐了,竟还能找到人给你撑腰,可那又如何,她能护得了你一时,你看她如今还能不能护着你?”
此处荒芜,可宋弋清却从滂沱雨声中听到了吵闹打斗声,似是自隔壁院子里传来的。
“倒不如跟了我,总不会让你整日遭人欺辱,还能享荣华富贵。”
“等日后太子登基,少不了七皇子的好处,到时候,我再让七皇子跟太子好好说说,封你当个亲王也不是没有可能。”
那太监的嘴脸甚是恶心,戚沢盯着那张丑陋面容,恶从心中起,手中攥着的棍棒猛地一挥,重重打在一太监身上。
刘公公站在一群太监身后,檐下躲雨,面色狠毒:“天生贱命,打,给我狠狠的打,打死了我担着。”
一拥而上之时,戚沢本做好了一番恶战后被踩入泥潭、拳打脚踢的准备,不料那群人却在距他三尺之外,倏然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