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的身份,眼里划过一丝落寞,开了前座车门。
三人行驶到城市西南角时不过二十来分钟,机场周围满是寂静,这个时间点的航班不多,反而到了居民区,音乐、舞蹈、歌曲的旋律不断地传入耳朵。
车子刚一停下,人群便围了上来,将几人拉出。
明亮的灯光、鲜艳的色彩,再加上独特的音乐风格,靳言真的有种回家了的感觉,低头让小朋友朝他脸上涂抹着色彩,身上被打湿。
不用自己走路,后面的人便会拥着他往前。
坐在主桌的两个老人家翘首以盼,见到了不一样的服装互相搀扶着站起,颤巍巍地超前刚走了两步,外孙就带着人走到了跟前:“我回来了。”
“回来就好,累了吗?吃点东西。”
老太太操着南方口音,华语说得很利落,朝着身后喊了一句,没一会便有人端着当地小吃出来。
靳言那句吃过了卡在喉咙里,和程诺对视着一笑,同两位老人家入座。
这样大的欢迎仪式,程诺先是恐惧,知道对面人没有恶意后才放心地跟着靳先生往前。
灯光就在头前,上方的葡萄藤偶有一两根悬在空中,印在地面上相互交织,却成了狼的图腾。
程诺走过时避开,只觉得不可侵犯。
老爷子看见这一幕点点头,撑着拐杖,看向她的目光多了一份暖意。
邻里人闹了一会,知道时候不早了,几个大小伙子们约好明日的安排便相继离开,漂亮的异族姑娘临走前却是含情脉脉地朝靳言投过去一个眼色,里面含着千言万语。
人群散去后,老太太才看向程诺,眼里有赞赏也有深究,上下打量了一番,只觉得漂亮,身上的气质不像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小姐,不过好在眼神干净纯粹,看上去不是个有心机、会玩心眼的。
“饿了吗?吃点东西?”
老太太看着程诺,却是把食物往靳言的方向推。
程诺先是看了眼靳先生,见他没反对,才起身伸手拿起刀具,先给两个老人家面前的餐盘上各放切上一片,然后才轮到靳先生和她自己。
“就这么点,够吗?”
那么一小块,却是塞牙缝都不够。
老爷子从长相上看不出是不是当地人,不过一开口就是浓浓的异域腔调。
“够的,在飞机上先吃了点东西。”
程诺不好意思说自己吃了两份,她第一回坐飞机也没发现异常,到了收餐盒的时候,才知道自己原来多拿了一份。
老太太一听这个语调,眼睛一亮,吴侬软语便出来了:“小姑娘是哪里人?”
一说具体地址,离老太太的村庄不过十来里的距离。
几十年没听过乡音,老太太拉着程诺的手聊得不停,多数是她问,程诺回答。
两个男人则是在一旁细细喝着奶茶,沉默了一会儿,见她们没注意到这边的情况,老爷子突然开口问:“你父亲替你选了哪家的姑娘?”
靳言的手一顿,茶杯中还有一半,却还是放下,满是惊讶的语气:“您都知道了?”
“这么大的事情,我们当然知道。”
老爷子没好气地点点他,自打这个外孙工作后回南疆的次数就越来越少,前几年他们就做好了他带女孩回来的准备,结果京城那边一直来信说不急,拖到三十岁,却是联姻。
老爷子不屑地哼了一声,商人重利,此话不假。
靳言转身背靠着桌子,仰着头,宽慰道:“他说了不算,得我自己点头才行,您别担心,我心中有数。”
有数吗?
老爷子叹口气,不再说话,将奶茶一饮而尽,打断老婆子的话声:“时候不早了,歇息吧。”
老太太看了眼时间,快三点了,意犹未尽地站起身来,拍着程诺的手:“瞧我忘了时间,我们年纪大了觉少,你们年轻人早点休息。”
家里的佣人把他们带到二楼拐角的房间,因为靳言没提前说,他们也就只收拾了一间屋子出来。
本地民风保守,婚前住一间屋子是万万不可的。
老太太唤人把楼下的隔间收拾出来,上去叫人却是没了回应。
“让他们睡吧,累了一天。”
该看见的人都看见了,谁还不知道他俩的关系,在外面住在一起,倒是在自家得分开,哪有这一说法?老爷子没做过这事,但也没想拦着外孙。
空气中弥漫着热浪和干燥,仿佛还是夏天。
老爷子挪到摇椅上,开了收音机,咿呀呀的戏剧声响起,他拍着手把合着音律。
老太太仔细听着,却是有人轻声吟唱着。
这人,开心了,也不直说。
老太太斜眼笑了一下,也不拆穿,摇着芭扇,倒了杯葡萄酒细细品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