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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林黑塞(1 / 2)

从桃源村出来,江令桥和容悦二人并没有立时回悲台,而是转道去了忘川谷。

这是容悦第一次真真切切地见到她生活了十年的地方,寸草不生,枯枝遍野,腥气盘踞,凛风猎猎。那风迎面扑来,夹杂着寒肃的杀气,划过脸庞的时候,如刀割针刺般疼痛。

“原来这就是忘川谷所在之地啊……”

他眺望着眼前一片死寂的山林原野,入眼尽是夜色幽深。可是方才进来的时候外面还日光正浓,怎么眨眼之间就昼夜轮转了?

“你抬头看看天上,这里是没有日夜之分的。”江令桥指了指天。

容悦循声看去,惊然发觉夜幕之上并无日月,更无星辰,有的只是一片漫天倾轧下来的黑,直逼瞳孔,予人一种莫名的心悸之感。

“这儿是第一重结界,也是外人所能涉入的最远之处。”江令桥望了望前路的晦暗沉寂,缓缓道,“再往前就是谷主设下的第二重和第三重结界,唯有修习魔道之人方能免受其害,你不便进去,就在此处等我吧。”

容悦四下看了看,须臾,不安地问了句:“这里不会突然蹿出几个忘川谷的人吧?万一个个灵力高深,我怕一时招架不住,小命送出去可就不好了。”

江令桥毫不客气地嘲笑起来,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你不是神仙么,还怕这个?”

若是容悦的灵力没有禁锢,那还好说。可是如今是在凡间,又正儿八经地在历劫,法术是有限制的,不到万不得已不能轻易使用。

“神仙嘛,规矩多,到了人间就要守人间的规矩,法术什么的,还是收起来,低调些好。”

“原来是这样啊……”江令桥神秘一笑,装模作样地拂了拂他肩头不存在的灰,“那你就自求多福吧!记得多撑一会儿,我可是要午憩之后才会出来的。”

说罢,她扬起下巴,利落地转身而去,身影随着略显轻快的步子,化作一缕轻烟四散飘零而去,再不见所踪。

人一走,容悦便收敛起随性的神色,定了神,开始面色肃然地环视着周围的景色——

长夜难明,槁木虬结,一棵棵状如引颈嘶吼的垂死之人。而这里不见花草,没有虫鱼,只有一处又一处尸横遍野的枯木,宣誓着沉默的生机。

还真是风景这边独好啊……

他的手不由地攀上腰间那把匕首,眼神中满是警戒之色。医者的心思向来敏锐,这里的空气沉闷而压抑,入眼只有黑灰两色,天长日久,免不得将人磨成一把冷血漠然的刀,用死亡铺就地狱,用鲜血粉饰太平。

容悦放缓了呼吸,他能够明显地感受到,在这片幽然深沉的墨色之中,暗藏着一个不见天日的秘密。

***

腥风萧瑟,太极殿中传来阵阵琴音,巫溪垂坐于大殿正中央,那悬空的琉璃天窗之下,莹莹撒撒落了一地苍白的光,落在她身前那把箜篌上,折射出凛凛寒意。

“左护法当真不愧为我的左膀右臂啊……”巫溪笑着,素手撩拨琴弦,不紧不慢道,“近日里谷内上下一片清明,耳根子清净不少,说起来,这还要多亏了你的一番手段,果然,左护法从没让我失望过。”

“谷主谬赞,”李善叶微微颔首,“属下不过是狐假虎威,得了您的令才得以全无阻碍。较于前段时日,忘川谷的境遇虽然有所改善,但偶尔还是会有些乱事的鼠辈作梗。属下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斩草难除根,此事还需得谷主出手,方能无后顾之忧。”

巫溪抬眸淡淡地扫了他一眼,磔磔笑道:“忘川谷十年,左护法这性子倒是比从前温顺不少。”

琴弦叮咚,曲至高潮。她没有再言语,而是专心致志于乐音之中,神色自若。

江令桥进来的时候,巫溪正微微瞑着目,倒是李善叶一眼望见她的身影自外面来,带进来一阵细微的风。

“属下参见谷主。”江令桥目不斜视,恭恭敬敬行了一礼。

乐曲应声而断,巫溪缓缓睁开双目,双手落回身边,未再抚琴。见到来人的第一眼,脸上是笑意,语气中却没有丝毫感情。

“右护法来了?当真是好久不见啊。”

江令桥看了眼地上的箜篌,垂首恭敬答道:“多日不见,谷主的琴艺更加精进了。”

“哈哈哈哈哈……”巫溪忽然掩口笑出声来,“魔道中人向来以外器为依托来襄助修行,右护法的话好听,却不太真,想来是因你的法器为剑,难免疏于乐理。左护法,你觉得呢?”

突如其来的一问让李善叶有些猝不及防,他转身面向巫溪,躬身一礼道:“谷主是这世间唯一得成魔道之人,早已非借器之身,而属下离修得魔身尚远,连自己手里的玉箫都还掌控得马马虎虎,夏虫又如何能语冰?况且属下听来,这琴声分明就是绕梁不绝,谷主却向来谦逊,这倒是让我们这些不精进的情何以堪?”

巫溪的笑声渐渐熄了,最后化作一抹浅的不能再浅的的笑意,留存于眼角眉梢。她的指尖轻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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