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悦伸手捏住她的两颊:“还行你吃这么多……”
江令桥不理会,艰难地张口咬了口饼,自顾自继续吃着:“最近冯落寒常来见她娘,怎么没听她提起巫溪的消息?”
官稚大马金刀地将两脚跷在桌上,慢条斯理地插了一嘴道:“巫溪闭关了,忘川谷近日也是由手下人打理……”
“闭关了?”两人一齐看了过去。
“对啊……”官稚就着一口茶将饼咽了下去,“只是不知道何时出来。故而这段时日清净不少,也算是相思门难得的休养生息之时。”
“既然此刻忘川谷群龙无首,何不就此一鼓作气将其捣毁?”
“时机未到呗……”官稚长长地叹了口气,转脸却又戏谑地笑起来,“阿秋妹妹入我相思门否?你若是来,说不定你的好哥哥明日便冲去忘川谷杀巫溪了!”
江令桥撇撇嘴,不敢苟同:“他才没你这么鲁莽。”
“你这丫头片子……”他也伸手捏住她的两颊,“吃我的东西还说我的坏话……”
几乎是同时,容悦和江令桥同时抬肘打掉了他的手,疼得官稚囫囵缩在了椅子上:“乖乖,两个白眼狼……两个啊……”
江令桥腰间的四景动了动,而后一把剑赫然横在了他面前,剑身泛着可怖的冷光。
“四景,你这可是吃里扒外啊。”官稚打了好大一个饱嗝,语重心长地规劝道,“我可差一点就是你的主人了,这就是你对前主人的态度?”
剑身寒光一凛,江令桥蹙眉:“差一点?前主人?”
容悦点头附和:“差一点?前主人?”
官稚自是不会法术的,自然也不是这把剑的对手,连忙翻脸换了副讨好的笑来:“我吓唬它的,你们怎么还真信了呢?”
江令桥抱肘诘问道:“你和我哥同为相思门掌门,怎么我哥天天见不着人,你倒清闲得很,天天在这里晒太阳?”
“对,天天在这里晒太阳。”容悦也抱肘附和。
“哎哟哟,你们这可就冤枉我了。总不能日日让我忙里往外吧?”官稚十分委屈地辩驳道,“阿秋妹妹,你从忘川谷逃出来之前,每日可都是我在操劳着大小事务啊,如今这才松快多久,李善叶欠我的人情债都还没有还完呢……”
这么一想,似乎确实有几分道理,若要深究,自己也是难逃责任的。江令桥挥了挥手,四景便乖乖回了腰间。
“有瞎话还真听啊……”官稚眯着眼小声嘟囔。遂站起身,正了正衣冠,声音拔高了些,“既如此,我这个闲人,也不便在两只白眼狼面前碍眼了,我也去寻些正事做做了……”
话音刚落,连忙一溜烟跑开,这才免了一遭身后二人的眼刀剐刑。
此番,后苑便只剩容悦和江令桥两个人了。彼时夕阳正好,天边融成了一幅火红金黄的画,人也在画中。
腰间的香囊缓缓垂落,江令桥想起此前官稚同她说过的话,怔怔地看入了神,或许有些话……是时候说出来了?
“相思门是你兄长一手建立,其实我也想知道,你为什么没有选择入相思门。”单吃饼有些干涩,容悦递给她一杯茶。
“你是希望我入相思门的吗?”江令桥问。
“嗯……”容悦用手肘枕着头,静静地望着天边炽热的火烧云,“倒也不是,只是觉得……仇恨还在,你不会只做一个隔岸观火的人。”
他所言是对的,江令桥慢慢饮了呷了口茶,目光疏离地落在那片美得惊心动魄的天边。
或许从前的自己,也会觉得自己既然出了忘川谷,顺其自然就该入相思门。可是,当知晓了相思门的原委,知晓了这些年身后人所做的事,便常常觉得自己是个无用之人,不明真相,不察人心,以至于这么多年来都在认贼作父,无端成了仇人手中一把最可耻的刀,诛杀善恶,刺穿黑白,将所有清清楚楚的东西绞成一团,再也分辨不清了。
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那片绚烂的天,手不由地落在了腰间的香囊上,微微攥紧了些。
容悦很赞同她的想法:“不入也好,乐得自在随性些。”
“对了——上次问得仓促,我倒是真想知道,你究竟因何下了凡?”江令桥双手抱肘,目光如炬地审视着他。
认真的模样让人瞧来想笑,本也不是什么大事,容悦便告诉她了:“是青帝安给我的天劫,完成了才可飞升成仙的。”
江令桥睁着一双眼睛,似是有些兴趣:“什么劫?可有透露?”
“有倒是有,只不过有些模棱两可……”容悦回忆道,“他说人间将有一场灾祸降世,需得我助世人度过此劫难,方可转世飞升。”
“灾祸……灾祸……”江令桥喃喃道着,“这天下能有什么灾祸?”
“恶鬼,战事,时疫……诸如此类。”
“这些……一己之力能做到吗?”
容悦长长地呼了口气:“看造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