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上少女的耳朵,免得再将她吵醒。
等梁拾鸩再次睁眼时,已经是在一间寝屋之中了。
她略略借着月光打量一番屋内,毫无装饰,只有她睡的这张床和一些最基本的桌椅。
虽然此前她只在白府待过几个时辰,但这种单调到别无二致的房屋布置还是颇让她记忆犹深。
这种布置,不禁又让她联想白居岳出行豪奢的仪仗......实在风格迥异到了极度违和的地步。
不过再一想想他那六驾的马车无论何等奢靡,他使用的方式也与这座府邸大同小异,不见半分享受之意,只是不偏不倚地端坐其中活像尊雕塑。
也对,仪仗这东西向来是外人看气派,真正受着的人却很难说是苦是甜。
梁拾鸩回忆起前月圣寿节时,她受着八方朝拜在太和殿上坐了一整天,脖子差点没给十二龙凤冠压折了的事。
“为通达四方,一切如常。”
一句话倏地从梁拾鸩脑海中掠过。
这是她那日心中疑惑先帝新丧为何却要对这圣寿节大操大办时,礼部尚书魏定恒给她的答复。
“的确如此,的确如是。”
梁拾鸩盯着透过窗棱洒于她面前月光的清辉,喃喃道。
白居岳并非帝王,然对天下而言,他的姿态就是国朝的姿态。
那大晖当是如何的呢?
是如那高高在上圆月的清辉,没有私情亦没有偏倚地洒下?
是像她初次听见那十三声铜锣时,远远瞧着光,众人就都要俯身而拜的么?
梁拾鸩伸出手朝那光抓去,试图抓住月光好似这世上最无谓的无用功。
但她仰起头看看月亮,又看看自己手中那一捧,她的手是暖和的,就好像他的手环住她时那样。
梁拾鸩在心中再次暗自坚定了某种决心,她要陪着他,不光在身旁也要在天上。
当然不是说真的在天上,她只是想,或许她能去学着成为繁星,不必如日月耀眼,但至少想要照亮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