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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悟(1 / 2)

白居岳走后,梁拾意没有再合眼。

他和她的会面几乎总是在深夜,虽然梁拾意清醒着,却总难免产生一种如梦的错觉,不过偶尔噩梦偶尔美梦,直至今日的晨光终为其添上某种切实。

梁拾意坐在床上向窗的方向伸出一只手去,看着那光一点一点铺满自己的整个掌心。

然后她合上掌,虽然很小心翼翼,光还是瞬间因为遮挡而溟灭。

但又似乎,被透过窗的日光晒了一会儿,她掌中的温度的确比它处更暖和,让梁拾意觉着自己仿若真抓住了些许朝晖。

也许是温暖的朝晖给梁拾意带来的错觉,她觉着她见白居岳的身影虽是一如既往地挺立,却似乎刚硬中也添了一分柔和。

白居岳的谎话如果他不亲自戳破,梁拾意想必也很难相信自己在白居岳心中有任何与珍贵相连的意义,然则从前的他对自己是连谎言都不屑于编造的。

至少她于他不是全无意义的......

“娘娘也可观每年丁银的帐、户籍的数算算这寻常的一人丁到底值多少价钱。”

只不过白居岳的后半句话,梁拾意的确不得甚解,她想了想这丁银户籍之事应当都是户部在管,或许她应当找户部尚书吕肃问上一问。

梁拾意瞧着天愈发亮了,再过不久便是朝议,索性干脆彻底不睡,翻身起来批了件褂子,踌躇片刻竟朝衣镜前走了去。

她对着镜子照了照,白居岳帮她撩开的几捋额发别在耳后没有再垂下来遮挡视线,倒反而更清楚地瞧见自己的凌乱。

梁拾意并非不会打理自己,只是那太后的发髻服制的确设计出来便不是给人自己打整自己的。

不过现下屋中就她一人左右无事,梁拾意想着她久不动手怕不手都笨了,把头发全散了下来理顺编起姑娘家的小辫儿。

编着编着起了兴又哼起阿娘教过她的小调:“小轩窗,正梳妆......”

虽然姨娘们总骂她们娘俩戏子气,但阿娘还是时不时会教梁拾意这些小调......

梁拾意忽然回想起白居岳晓得她身世的那天晚上,他说过阿爹对她不公。

那一刻,梁拾意心中突有明悟,白居岳说他那头句人便是人是假却也真。

那话自不是指她梁拾意无可比拟,但在白居岳眼中那汪静潭照谁不都是单单调调一个人原本的模样么。

她虽暂时还算不出来那寻常一人丁的价来,但梁拾意想无论是她和姐姐们还是阿娘和其她姨娘们,无论是国君太皇太后还是户籍上千千万万个大晖百姓,或许在那汪潭水里也没谁高没谁低的,大家都是寻常一人丁。

梁拾意本哼得是一首凄婉的调子,可忽而她的嗓音明快许多,冰心和丹心也并不像是会笑她的人,她不必和阿娘从前那样总只敢偷偷得唱。

只是又忽而,梁拾意眼睛无意瞥见一根躺在地上的银丝,歌声戛然而止,恰在这时里屋的门被“吱呀”推开。

“太后娘娘这么早便醒了?”

她听见冰心进屋的声音。

莫名地,梁拾意一下捡起那根银丝藏进手里。

“奴婢正想告诉娘娘这两日都不必朝议可多歇息会儿呢......”

冰心彻底走了进来,见梁拾意不光醒了竟还站在衣镜前略露出有些诧异的神情。

又见梁拾意“哦”了一声,一只手背在背后十分不自然地退回床边,愈发奇怪。

冰心不禁问:“娘娘的手......?”

却被梁拾意抢断道:“朝议为何取消啊?”

冰心答:“昨夜太后娘娘身体不适,阁臣们自都心怀担忧还上了问安的折子万望龙体凤体安康。”

自家这位娘娘也绝非是喜欢抢人话的性子,她更想近前瞧瞧。

又听:“哀家无碍的话,待到午后,能让吕阁老指教几个问题么?”

冰心只得又答:“可不赶巧,昨日那庆功宴实在散得太晚,吕大人今日请休呢。”

最后听得一句:“那白阁老今日也歇息么?”

冰心恍然大悟一定是娘娘又遇上什么事要寻大人,难怪浑身如此紧张。

“除了每月十五,大人旁的日子从不休息,娘娘是有什么急要要奴婢去传么?”

“无事.....哀家也乏得慌,想再歇息一会儿,你先下去吧。”

冰心走过去见梁拾意彻底把自己裹进被子里闭上了眼睛,想想她原本就是进来让太后娘娘多歇息一会儿的,虽心中余有不解,还是依言退了下去。

梁拾意听见关门的声音,睁开眼睛打量一圈确认冰心是真得退了出去,这才从手中捻起那根白发来看。

她左瞧右瞧瞧了半天,自个儿的头发带着一些天然的微卷,故而这一根白发大抵多半只能是白居岳的。

是太累了么?

纵而白居岳自是比那年逾四十的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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