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这地主之谊呢?”
魏弦京直接了当地问道,意指逼问顾景芝谋乱之处。他心知顾景芝恐怕已经将淮南收入了囊中,如今又用以淮南反贼假扮倭寇的名头入侵江浙。魏弦京怎不知道,她这是要剑指杭州府和金陵府。
而能与她相抗的,也只有金陵的李怀卿。
魏弦京头疼欲裂。他意识到自己陷入了极为糟糕的境地,顾景芝不仅所图非小,而是意在整个南境。而她深知自己的母亲究竟是谁,那么自己也将成为顾景芝剑指京畿的筹码之一。
叶翎说得没错,凝兰对于魏弦京来说,无吝于龙潭虎穴。
那李怀卿能不知江浙局势吗?他又为何逼自己走向绝路,去做凝兰手中卒子?他难道不知,顾景芝早就布下了天罗地网,就等着将魏弦京收入囊中。届时,魏弦京即将成为顾景芝手中一张攻打金陵,甚至剑指京畿的筹码,他李怀卿又能捞到什么好处不成!
难道…难道李怀卿已然失了掌控,亦或是让皇帝起了疑心?
魏弦京掩盖在衣袖之下的手指捏紧,面儿上却不能露出半点儿迟疑和怯懦。
“贤侄实在身份贵重,本座虽为南境之主,却不便让贤侄客随主便。一切都由贤侄来定夺吧。贤侄是想按照原本的计划,继续南下入淮南,还是随本座前往杭州城?哈哈,不过杭州也不是久居之地,据本座所知,杭州府库可是已经被李怀卿那老贼调空了。此刻的杭州府啊,可是中看不中用。要本座说啊,贤侄还是走一走回头路,与本座共赴金陵,去会一会李怀卿那老匹夫罢。贤侄放心,本座也知你与李怀卿上次会面闹得不愉,这回本座亲自攒个场子,定然保李怀卿那老匹夫对你以礼相待,如何?”
魏弦京面色发白,可他的双眸仍然沉着,不动声色地望着他面前这高挑的女子:
“南境之主?顾教主,您未免太过托大了吧。南境各处何其广博,你在淮南迷障之中做那鬼祟行径,抽调兵力,可区区淮南一地之力,又怎敌金陵十万守军?更何况,”
他唇角微勾,面上露出嘲讽之色,像是聆听三岁幼童的诳语:
“朝廷尚有二十万大军拱卫京畿,你想以区区淮南那些个扮作倭寇四处劫掠的匪徒对阵朝廷大军,当真是异想天开,贻笑大方了。”
在他明目张胆的讥嘲里,他的耳朵和余光捕捉到黑暗之中愤怒的嗤声,还有数只手握紧刀柄的声响。他知道,那是隐藏在黑暗之中,只等顾景芝一声令下便会将他撕成碎片的凝兰教徒。
他浑然不惧,岿然不动地看着顾景芝,而顾景芝在他宣之于口的嘲讽之中,维持着微微勾起的唇角,只轻轻挥手,挥退了黑暗之中蠢蠢欲动的杀意。
“凝兰教众,能三日之内赶到杭州城下的,不足两万之数。”
顾景芝语调轻松地说道,似乎浑然不在乎自己吐露了多么重要的信息。可魏弦京确是心下一沉。他知道,这两万人定是凝兰精锐,而两万人的军队,应付杭州府那区区七千的守军,简直是易如反掌。
即便是李怀卿抽调大军来援,那也定然赶不上凝兰破城的速度。除非杭州府中此刻有奇才坐镇,或许能撑到大军来援,否则杭州府定然会遭受灭顶之灾。
而后呢?即使李怀卿派兵来援,江浙守军精锐不过万数,大多数都是吃空饷的兵油子,即便是李怀卿也无法改变此状。说是十万守军,究竟能否凑齐六万,犹未可知!更何况,凝兰若是一路势如破竹,在江浙四处动乱的,倭寇来犯,凝兰大肆收买人心的境遇下,即便是魏弦京不用深想也知道,那些被倭寇抢光了家财,又被凝兰所“拯救”的百姓,民心究竟会向着哪一方。
那些在倭寇的侵袭之中被烧毁房舍和良田,被劫掠家资的百姓,究竟又有多少会加入凝兰叛军,成为冲垮金陵城的洪水?
江浙向来是朝廷税负重地,江浙若叛,朝廷危矣。按照当今畏战怯战的品性,怕是要北狩了。颜大将军已死,朝中曾经的将门勋贵又早就被皇帝斩杀殆尽,朝廷并无可用之将才,凝兰筹谋多年,魏弦京不知,朝中究竟有谁人可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