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本以为,你或许真的没动杀心。”她与对方对峙着,哀沉地说。
面前的人嗤笑一声,幽深的眼眸暗过一下。
“那是不可能的事。”她说完便将手里的刀用力偏向对方,却听见身后传来锋刃破空的声音,于是挟着水月侧身一步避开后面紫鞍的偷袭,抱着她滚落在地。水月没有反应过来她的举动,被她一下子拿刀抵住咽喉,对方压着她的身体,冲紫鞍默默道:“不要再上前了爸爸。”
“妈妈会死掉的。”
紫鞍面色煞白,又怒又骇地盯着她,停下了动作。但水月却从脑海中向他传递出要他配合的信息。此刻的两个人虽然看似处在劣势,实则却谋划着下一步的反击。于是,在觑准机会的那一瞬间,紫鞍往吊灯的开关处迅速飞去一刀!周遭顿时暗了一层,水月抓紧敌人愣神的分毫往她手腕重劈一记,打掉那把近在咫尺的匕首,一个翻身和对方换了位置,操起落在地上的短刃钳制住她想要起身的举动。
四周安静了下来。
“阿芙娜,”水月并没有动手,看着不断喘息的对方,沉声道:“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那么我们之间总要有一个结束。”
“妈妈为什么不趁现在杀了我?”小狼女漆黑的眼眸盯着她,面上闪过一丝凄苦,“我死,你离开,这样不好吗?”她问她在犹豫什么。
水月听她平静地问出这番话,内心像被火红的烙铁狠狠烫过,留下惨痛的疤痕。剧烈的痛苦里是化脓的亲情。
“没有好或不好,”她拧着眉说,“如果命运这么安排,那么我希望我们之间能公平地、光明正大地对决。”
“公平的对决?”小狼女如听天方夜谭般地笑了,“这种东西我不需要。”她忽然抬臂握住水月手中的匕首的刀头,紧紧捏着,任由尖刃划破手掌。
“主格,不如你干脆杀了我吧,我不需要你的怜悯。”鲜血顺着手掌流过她的手腕,滴到她苍白的脸颊上。
水月的眉头猝然皱过,看着面前这张从前有多熟悉现在就有多陌生的脸孔,觉得这十几年的岁月忽然像粗砺的尘沙刮过面颊,颗颗尘埃钻进眼眶,叫她红了眼睛,想要流泪。
“这不是怜悯,”她双唇发颤地说,“我在给你赢过我的机会。”
“水月!”一旁的紫鞍听出了她退让的意图,慌忙道,“不要开这种玩笑!”他说这和从前做好的约定不一样,急得走上前去,却被水月制止。
“紫鞍,”水月沉声道,“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情,让我自己解决吧……拜托。”
青年停在原地,惊错的面上显现出压抑不住的痛苦,担忧的眼泪潸然而出。
小狼女闻言,凛利的双目紧过一下,似乎有所动容。可她随即又冷了面容,轻呵一声:“下不去手是么……”她放开捏刀的手,将那带血的手掌抚上对方的脸颊,笑得狡诈,“只是可惜啊,妈妈,我可不想要什么公平的决斗啊。”
水月不理解她的意思,正要开口,忽觉胸口抽刺一下,心脏紊乱地加快搏动,伴随着针扎似的痛楚。
“你!毒药……”
她瞬间反应过来自己的女儿早在之前的那杯牛奶里动过手脚,惊恨地看着她,不禁为她的阴险而浑身胆寒,握刀的手也开始失去力气。而另一边的紫鞍也是同样的情况,为了不受到毒药的影响,他举起匕首毫不犹豫地刺入自己的心口,在药效发作前先结束掉了自己的性命。
餐厅的地板上淌着血。大理石的地砖再不像从前那般洁白如新,茫茫的一片鲜红,像美人面上被抹乱的胭脂。
水月只觉得身心发冷,抿唇叫过小狼女的名字:“阿芙娜……你太让人失望了。”
“我是不是惹你生气了,妈妈?”对方幽幽地问道。
水月没有回答,她已经没有气力去应付对方的问话和行动。她以为自己死到临头。
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就在这时,面前的小狼女竟然笑了笑,以一种近乎于解脱的口吻呢喃着:“别担心,妈妈,这种无聊透顶的赌约很快就会结束……”只见她俯身亲过水月的额头,再带着她握住短刀,反手送进了自己的胸口!
水月:!!!
血从小狼女的胸膛流出,这份令人难以预料的温热带着烧烫人心的残酷流向执刀者的手臂,每一丝血液都像岩浆。
尽管水月的意识已经模糊,但此刻仍旧清晰地觉出对方出乎意料的举止不是一时的抉择,而是长久的“蓄谋”。
“为什么……这么做……”
水月告诉她,如果她没有动杀心,那么过了今天,她们彼此都会安然无恙。
小狼女静默着,只一咳嗽,血便奔涌到她的咽喉,溢出她的嘴巴。她卸下了之前故作的那副狠毒的伪装,看向对方的眼神里满含着温柔和眷恋。
就在这时,水月的意识间传进一个矫笑的声音,带着令她再熟悉不过的冷漠与诡秘——她的脑海中缓缓浮现出镜月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