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九叔你太兴奋了……就、就没看路、不、没看人!嘶……这位娘子,我真的不是故意撞你的。要不这样,你告诉我你家门地址,回头我准备好多好多礼物,嘶……亲自、亲自登门谢罪,可以吗?或者你想要什么,告诉我,这京兆府内,应该还没有我宋云舟搞不来的东西。”
宋是国姓,配上衣裳颜色和皇室才可用的狮子纹样,这位青年难道是皇亲国戚?苏枋暗忖。
她没有应声,而是回过身看向刚才救过她的男人,想看看他是什么意思。
男人像是听到什么笑话,冷哼了一声。
他一哼,苏枋视线余光明显看到宋云舟一抖。
“那……那……那小娘子,这是我的随身玉佩,天上地下就此一块,你先拿着。以后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来找我,我帮你解决。你看可以吗?”
宋云舟一边疼得龇牙咧嘴,一边急急扯下衣间玉佩,递到苏枋面前。
嫣娘忍不住一步跨到苏枋身前,低声提醒对方道:“小官人,我家娘子云英未嫁,怎能拿你的玉佩呢?”
宋云舟听了立时瞪大眼睛,显然没有往这方面想过。见他如此模样,宋繁再也看不过眼,往旁边一挥手。
有侍卫即刻上前架起宋云舟,不顾他的鬼哭狼嚎,一路疾跑数百步,将人塞入前方一驾高大的马车里。
苏枋踮脚望去,马车上没有任何标识,前后左右也不见帷帽和举牌,除了特别高与宽外,外表与普通马车似乎没有区别。
她疑惑地收回目光,宋繁已整肃好仪容,朝她施了半礼:“子侄言行无状,唐突了娘子,还望娘子海涵。”
要论起来,撞飞她的是宋云舟,救她的是眼前这男人。两边不能相互填数。是以他这一行礼,她不能不还。
想着,苏枋忍着身上不住加重的钝痛,敛首拜下:“官人言重,小女子谢官人救命之恩。”
嫣娘在旁也跟着拜下。
周围的议论声逐渐大了起来,即便有侍卫隔着,苏枋也隐隐听见一些不那么好听的调笑。
不过她一个现代熬夜刷屏狗,这种程度的围观才哪到哪儿;神色不仅可以不变,还能安慰地朝面前的英俊男士笑笑。
见她的表情,宋繁倒是有些意外。他压低声音致歉:“此地不便多留。宋某失礼,望娘子容我来日再补偿今日唐突之罪。”
苏枋自然点点头。面前之人亦好、宋云舟亦好,明显非富即贵,补偿什么的,听听就好。毕竟男人既没有问她姓名家门,也没说来日是什么时候。
宋繁又挥了挥手,身边立即有侍卫请她返回自家车上;苏叶随后也跟了上来。
俩人还没坐定,马车就已经开动。苏枋从帘子内偷看,外面是个黑脸侍卫在一路骑行指挥。不知道他是怎么协调的,前面的马车纷纷让道,苏家的队伍很快就到了山脚下。
但真的要踏上蜿蜒的上山路时,苏枋不仅没有喜悦,反而深深加重了心中的焦虑。
“上一世,苏家不是没有能够到达山脚?”
“是感觉出错,还是事情起了变化?”她紧紧皱起了眉头。
二十一世纪的苏仿的身体是她自己看着凉透的。毕竟当时是深夜,那条水沟还被一排小树挡住,根本没有人发现昏迷的她。
而上一世,成亲第二日,李岁平就因为“她”做的汤咸了,当着公婆的面一巴掌把她扇倒在地。小姑子更是趁机把汤全部浇在她身上,烫得她连声惨叫。
三朝回门,因为脸上伤重,“她”怕父亲担心没敢回家。养母竟然趁机让人递话,让“她”以后都不必再回。
自那以后,“她”开始了噩梦般的生活。每隔几日,就是李家人的虐待暴打,日常稍有错处又是一顿拳脚,除了干活,吃饭睡觉还会被铁链锁在厨房里。这种日子一直持续了九年。
直到“她”二十五岁那年,李岁平又一次落第。无法承认自己才能不足,李岁平选择将所有过错归在“她”身上。变本加厉地虐打、囚禁、饥饿……“她”最终在一个大雨滂沱的傍晚,不甘心地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上一世的苏枋至死不能瞑目,但今世重生的,却是穿越而来的苏仿。
为什么这里的“苏枋”愿意让出身体、让出重生复仇的机会?“她”去哪里了?
上一世的苏家,怎么会在已经有了同龄亲生女儿的情况下,还要收养一个女婴,甚至还让这个女婴成了这个家的嫡长女?
重重疑问、记忆不全。苏枋难以自抑地焦躁——若事态照着上世发展,她要忧虑养母的算计和李家的火坑;但如果偏离轨迹,她反而更加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