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清清凉凉的药膏在膝盖处涂上一层。
裴复看着烛光下的美人,温柔细致的给他上药,心里软成一片。
“你这是自罚请罪吗?可你何罪之有啊?”
“下奴惹了公主生气,该罚。”
赵攸宁眉目含怒,轻声斥责:“你怎么又自称下奴了,不是让你改了吗?”
“下奴……属下不敢忘了自己的身份。”
叹了口气,赵攸宁皱着眉头上好药起身挨着他坐在床榻上,凝视着他深邃明亮的凤眼。
“裴复,我不喜欢你在我面前自称下奴,我心疼你,只会更难受。”
“公主……”
裴复被她直白的目光看得久了,心乱如麻,禁不住垂下眼睑。
“公主,属下不是真的想离开公主。”
“那你能告诉我,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吗?我想听真话。”
裴复沉默片刻,背对她撩开头发露出后脖颈,只见那处赫然一块瘆人的烙印。
“这是……”
裴复深吸一口气,努力放平语气道:“属下自记事起身上就有这个奴印,一直想着有朝一日入军营立下军功,去除它。公主,那日在鹿苑猎场上,您许诺谁能驯服那匹汗血宝马便可瞒足他一个要求,不知道您说的话还算数么。”
赵攸宁盯着那处烙印,心里涌出一阵酸涩。
“可战场上刀剑无眼,万一你受伤了怎么办,而且你才刚刚成了我的侍卫,若是去打仗一走必定几个月,我都不能见到你了。”
“公主想让属下陪在你身边?”
赵攸宁转到他面前蹲下,两手抓住他的手腕,扬起小脸急切道:“我想啊,我想让你一辈子陪在我身边。”
娘亲,你会一辈子陪在我身边,对不对?
复儿,娘亲当然会永远陪着你的。
复儿别怕,娘亲在这儿,娘亲只是去给你找了些吃的,快吃吧。
以后每年的生日娘亲都陪你过好不好。
娘亲,求求你不要离开我。
我的孩子,娘亲对不起你,娘亲要死了,娘亲不能再陪你了。
娘亲会在天上看着你,保佑我的孩儿平安长大。
那些尘封在内心最深处的记忆被猝不及防的撕扯出来,痛,碎心裂胆的痛。
瞬息回忆之间他的眼睛模糊了,眼泪大颗大颗的从眼眶里滑落下来,啪嗒落在赵攸宁的手背上。
“哎呀,你怎么哭了?”
赵攸宁想找手帕给他擦擦泪,但没找到,只好伸过袖子替他轻轻擦干了眼泪。
之前他受了那么多鞭刑,发着高烧,强忍着疼痛治疗伤口,一滴眼泪都没有掉过,怎么突然说了一句话,他就哭成这个样子。
裴复收拾好情绪,低头道:“属下失态,让公主见笑了。”
“你是不是想到什么伤心事了,若不想说就不必告诉我。”
裴复看着她明媚真挚的眼眸感激道:“多谢公主体恤。”
“你的心思我现在明白了,我会好好考虑一番的。”
明亮的烛光衬得他一张俊颜愈发立体,鼻梁高挺,沾了泪水的眼睫在眼底投下一片扇形的暗影,兀自轻微颤动。
赵攸宁盯着他出了神。
“公主——你终于肯开门了!”
绿翘突然跑进来,两人都吓了一跳。
“绿翘,你怎么来了?”
“奴婢一直没睡,怕您晚上饿了,就在厨房做了好多点心,等您什么时候肯开门。”
“你这丫头真贴心,我还真有些饿了,裴复肯定也饿了吧,你快去多拿些来。”
“公主稍等。”
绿翘一溜烟跑去了厨房,端了几碟点心,一壶热茶。
吃了点心,困意袭来,赵攸宁便让绿翘扶着裴复去偏殿休息,还嘱咐他按时给腿上擦药。
几天后,皇后举行了一场家宴,邀请各宫嫔妃皇子公主在景德宫聚会,赵攸宁,太子,秦王等人都在,兰妃过了禁足期也来了,皇帝赵琚因为政务繁忙没过来。
乐师宫人场中舞乐,众人推杯换盏,觥筹交错,一派富贵喜气。
“华容,兰姨敬你一杯酒。”
“谢兰妃娘娘。”
赵攸宁不好拂了他的面子,拿起酒杯饮了一口,接着静静地欣赏歌舞。
须臾,她渐渐感觉头昏脑热,口干舌燥,胸膛内好像有干柴烈火在燃烧。
一只手肘撑在桌上,指尖抵住太阳穴,一手拿起酒杯又喝了几口酒,仍不解渴,感觉莫名的烦躁不安。
赵攸宁开始觉得不对劲儿。
这时传来兰妃的声音。
“华容这是喝醉了吗?皇后娘娘,快让婢女扶她回去歇息吧。”
叶皇后看赵攸宁的模样果然是醉了,体贴地吩咐绿翘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