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未大亮,只有一丝晨光熹微,夜雨不知何时停了,四周一片幽静安宁。
裴复在半梦半醒间睁开双眼,一条纤细的手臂搭在胸口,身侧紧紧抱住自己的人正是华容公主,他能清晰的感受到她温热的体温,女儿家的柔软。
裴复小心扒开她的胳膊坐起身,静静看着她熟睡的样子,长长的睫毛柔顺地覆盖在眼睑,神色极不安稳,钗饰松落,发鬓凌乱,像是一朵娇艳的芙蓉花受到了风雨的摧折。
“公主,醒醒。”
他小心将她唤醒,看着她睁开朦胧的睡眼,在看到自己时欢喜地从床上弹起来。
“裴复,你醒了!你昨晚突然晕倒,还发了高烧,可吓死我了。你身上的伤还好吗?还发不发热了?”
赵攸宁跪坐在他身侧,直接伸出手去摸他的额头,被他突然猛地握住手腕。手掌就这么悬在半空,赵攸宁目光不明所以地望着他幽黑的瞳孔。
裴复怔了怔,抓着她的手腕缓缓向前,让她的手掌贴在自己额头上,狭长的丹凤眼一直凝视着她。
晨光穿过破旧木窗的缝隙,在两人的身上洒下一片斑驳的金色光斑。
“竟然不烫了,你这身体素质也真够强的。”
赵攸宁与他灼灼的目光对视了一会儿,莫名有些心慌。
“你……还不放开我?”
带了点儿命令的语气,裴复只好放开她,走下床和她隔开一段距离。
“公主,昨晚您不该抱着属下的,于礼不合……”
“我……”
赵攸宁脸颊瞬间发烫,别过脸有点儿恼羞成怒道:“谁抱着你了,明明是你抱着我不放手,力气那么大,你……你下次不许这样了!”
裴复纳了闷,明明就是……公主为何颠倒过来了,心里虽不解但还是遵命道:“是,属下知错,下次再也不敢了。”
“不敢就好,亏我昨晚还那么担心你……”
心弦一动,赵攸宁扭过脸来,凝视着他漆黑明亮的眼眸,柔声问:“裴复,其实遇见狼群的时候你完全可以撇下我独自逃生,为什么拼了命地救我……”
裴复回想了一下,眼眸藏匿着一丝震惊。
从前,别人的生死关他何事,可当华容公主遇到危险之时,自己却压根儿没犹豫过要不要救,身体已经明确地做出了选择。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如此在意一个人,明明知道她是在耍手段,玩心计,对他不过是虚情假意,可他还是沦陷在她的温柔里。如果现在再让他做一次选择,他依然会选择救她。
裴复凝视着她沉声道:“公主让属下做你的侍卫,侍卫就得保护好公主,只要公主平安无虞,我就是死了也值。”
赵攸宁低下头:“可我自问也没有对你多好,只是给了你一些小恩小惠而已,你竟……竟然以命相护,值得吗?”
“于公主而言是小恩小惠,可于我而言却是毕生难得的温暖。”
回想起他对抗蒙面刺客和群狼时高大坚毅的背影,赵攸宁鼻头一酸,双眸瞬间朦胧,朝他扑过去一把搂住他。
裴复瞳孔一缩,浑身僵直。
“我以后一定对你更好,你不仅仅是我的侍卫,更是我的救命恩人,你护着我我也护着你,好不好?”
他的腰被她纤细的手臂紧紧环住,感受到女儿家柔软的身体紧贴着他坚硬的胸膛。仿佛心底生出一个小火苗,柔和的声线夹杂着点点呜咽化作一阵阵温柔的风穿过胸膛,把小火苗燃成猛烈的大火,温暖了整个冰冷僵硬的身体。
从来没有被女人如此亲密的抱过。温香软玉在怀,大抵是这样的感觉吧。
犹豫了一下,他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声音暗哑道:“公主说好便是好。”
赵攸宁抱了他好一会儿才放开他,突然痛呼一声扣住肩膀。
“哎呀——”
“公主怎么了?”
“我肩膀好酸啊,胳膊也酸,腿也酸,更重要的是我饿了。咱们现在也不知道在什么地界,不吃东西没有力气怎么走路呢?”
“属下去找些吃的来。”
赵攸宁拽自己他的袖子:“别走,我怕一个人待在这儿,我跟你一起去。”
赵攸宁给裴复重新包扎了手臂上的伤口,两人各换上干净的农人衣服,离开了小破屋。
二人在林间摘了些野果,裴复又用小石子打下几只飞鸟,架起火堆来打算烤着吃。
“没想到我们流落在外还能吃上野味。”
赵攸宁接过一只烤熟的鸟吃起来。
“可惜没有盐,不然会更好吃。”
裴复一边烤肉一边喃喃自语:“奇怪,嘴里怎么有一股铁锈味儿?”
赵攸宁没听清,问道:“裴复,你说什么?”
“属下……这野果是什么滋味?属下想尝尝。”
赵攸宁递给他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