掐了莫清歌一把,解了解气,面上不能耽误与翠仙的对答,挂上一个甜甜的笑容,把该莫清歌说的台词流水价说出来。
“翠仙姑娘过谦了。我家大人一到金陵地界,便听闻了姑娘的才名,在这秦淮河上可是有一无二的,寻常人哪得一见?分明是我家大人三生有幸了。”
翠仙听了这番话,总算是舒服了一些。
但仔细一琢磨,又仿佛更加不舒服了。
饶是她见多识广,也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奇事,强撑着笑脸聊下去:“敢问大人,在金陵能得几日停留?现下歇在何处?”
这话也是行院中人常用的待客之语,意思就是探问一下客人,是长客,还是一夕之欢,经济实力如何。
云橙从容答道:“我家大人是奉上官之命,来办一件事情,办不完是不得回京的,如今歇在了侯爷府上。”
翠仙还未及答话,莫清歌向云橙一招手。
云橙小跑过去,微微低下身子,莫清歌对着云橙耳语了一番。
虽几次不得已之中,二人有过亲密举止,但众目睽睽之下如此亲密,还是头一次。云橙一向自诩江湖女子,不拘小节,还是被翠仙火辣辣带毒刺的目光刺得脸皮发麻。
“我家大人说,仰慕姑娘才名,想请姑娘一同去侯府盘桓小住几日,聘金么,自当以姑娘身价三倍之数奉上,若姑娘不得空,大人这便告辞了。”
云橙满脸堆笑,照本宣科说完,翠仙的一张桃花粉面上,颜色一连转了好几个转。
自她在秦淮河上艳帜高张,任凭什么公孙王子,达官显贵,千方百计求见她一面而不能,好容易见到面了,人人都是神魂颠倒,千金一掷,只求多留得一刻是一刻,眼前这人,究竟有什么毛病?
* * *
莫清歌眼角余光看那翠仙迟疑不决,把茶杯往云橙手托的茶盘里一放,起身作势要走。
昏黄暧昧灯光勾勒出莫清歌的侧脸,轮廓优美,如云中仙人,画中檀郎,翠仙终于下了决心,展颜笑道:“大人稍待,也得容我收拾几件随身衣物啊。”
莫清歌淡淡答道:“我去车里等。”
尴尬了这许多时候,翠仙总算从这冷漠俏郎君嘴里听见了一句带点热气儿的话,心头一热,转头吩咐丫鬟:“绿枝,给我收拾做客衣裳!”
待翠仙主仆二人离船上岸,登上马车,发现自己又上了个当,车上只有一个侍婢,两个随从,那位俏郎君不见了踪影。
翠仙想要下车,被云橙一把拦住,翠仙不服气:“大人自己说在车里等我的。”
云橙故作惊讶:“大人说在车里等你,并没说跟你坐一辆车呀,大人特意叮嘱我服侍姑娘的。二位快坐好,摔到就不好了。”
马车已经跑动起来,翠仙身子一晃,忍气坐下,一车人僵着脸,默不作声,只紫檀小几上一盏铜灯,发出幽幽光亮。
片刻之后,翠仙便发现车内一切都有些眼熟,心生疑窦:“我们这是往哪里去?”
云橙眼神十分无辜:“大人说过了,我们去侯府。”
翠仙有些战栗,又带一丝幻想:“哪个……哪个侯府?不会是……清平侯府吧?”
云橙语声不紧不慢,击碎了她的幻想:“正是清平侯府,云顶天宫。”
翠仙露出恐惧的神情:“清平侯府……这会子不正办丧事吗?怎地还能……还能招待客人?”
“是小侯爷。”
小侯爷……
翠仙后悔得要吐血,自己上车之前为什么不问清楚。
金陵城里一直流传着这位小侯爷的可怕故事。传说此人生来胆大包天,在18岁生日那天跟老侯爷闹翻,反出家门,浪荡江湖。结交了些江湖人之后,更加的难缠难惹……
这……
翠仙身子颤抖一下,勉强对着云橙挤出一个微笑:“我身子突然不爽,请姑娘送我回去吧,聘金如数退还。”
还没等云橙答话,坐在对面的金章腰刀出鞘。
翠仙果然是见过大世面的,非但没有被吓住,反而挺直了腰冷笑一声。
连那丫鬟绿枝都一点惧怕之色没有,大声喝道:“你们是哪来的贼人,也没有在金陵城里打听打听,居然敢挟持我家姑娘,不怕掉脑袋吗?”
金章也冷笑一声,拿出腰牌对着翠仙:“知道你家后台硬,连本地锦衣卫也不敢提你问话,你瞧清楚了,我家大人是京城来专办此案的,现下我一刀杀了你,谁也不能拿我们怎样。”
灯光虽然幽暗,京城锦衣卫的腰牌却瞧得清清楚楚,翠仙马上换了副表情,楚楚可怜对金章说:“大人明鉴,小女子那天虽是跟老侯爷去了山庄,但是老侯爷口口声声闹鬼,遣了小女子到别处,自己关起门来独自睡了,后来的事情,委实与我无关啊。”
金章也和缓了表情:“若是已经查出来与姑娘有关,以我家大人的性子,姑娘哪还能坐在此处,早在诏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