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说,阮姑娘出事了。”
周沉璧站起身,匆匆抓上剑便往外走,一面走一面听胡定交代来龙去脉。
方才胡定上街去买桃子,是眼前这爷要吃的,还点名要吃一枝春胭脂铺对面那老翁卖的桃子,胡定只得去买。
他买完桃子要走时,遇上了巡检司的衙差大焦带着兄弟寻人,胡定一问才知,阮茵的阿娘不见了,她带着丫鬟在城中寻了一整日,仍不见踪影。阮茵便命小令先去巡检司报官,再叫阿月和小七帮着在城中继续寻找,而她自己则孤身往城外去了。
“从哪个门出去的?”周沉璧边走边问。
“西门。”
周沉璧点点头:“带上府里家仆,城里城外帮着找,找到人,爷有重赏!”
赶在城门闭锁之前,周沉璧疾驰出了城,一路往西,就着最后一丝天光,看见前方一人骑在疾奔的矮马上,背影细瘦伶仃,摇摇欲坠。
他来不及多想,扬手狠甩马鞭,霹雳箭一般冲到近旁,周沉璧纵身跃起,下一瞬已落坐在她身后,一手抓过缰绳,双臂牢牢锁住了她的身子,沉声道:“是我。”
阮茵惊叫出声,猛地转头朝后看。
呼呼的风声从耳旁掠过,发丝凌乱地扑在脸上。
周沉璧微微错身,偏头垂眸与她对视,一瞬间,心脏跳得失了控,仿佛受到惊吓的不是差点摔马的她,而是他。
“你……”
他正要开口,就听她说:“小君侯,我阿娘不见了。”
声音细细地发着抖,满眼惊惶无措,像在密林中迷失了方向的小鹿。他的心隐隐牵动一下,不由放轻了声音:“你阿娘会找到的。”
他的语气沉稳坚定,抚平了她些许慌乱,于是随着他的话愣愣点头:“对,我会找到阿娘的。”
她转回了头,盯着前方官道,双手仍然紧抓着缰绳,
周沉璧察觉她脊背僵直,于是不着痕迹地朝前挪了一寸,轻轻挨靠上她,过了好一会儿,才感觉她泄了点力气。
就像……依偎在他怀中。
黑暗中,他的耳朵烧了起来。
努力压下绮念,眼睛四下里搜寻着,余光瞥到身下的坐骑,这才发现……是一头驴。
怪不得总觉这畜生难驯又矮挫!
周沉璧将阮茵的手从缰绳上摘下来,然后一个施力,在她叫出声前,带着她稳稳落到了自己的马上。
阮茵终于从茫然中唤回些许神志,挣动一下身子,轻道:“多谢小君侯,我骑驴便好。”
周沉璧轻“啧”一声:“别犟!此刻不是守礼的时候,先找到你阿娘要紧。你骑那驴子跑一夜能跑多远……对了,你知道阿娘去哪了?”
阮茵沉默片刻,摇了摇头。
关雎院空无一人,处处干净整洁,阿娘常坐的绣架旁放着半杯茶,似乎她出门前正在绣花。
若阿娘是主动离开关雎院,定会留个信儿在桌上,她不认识字,常以画画代替,小令基本都能看懂。
今日桌上却没有画。
要么,她以为只是离开一会儿,没必要留。
要么,她走得太匆忙,没顾上留。
城里到处都找过了,府里的家仆也都撒了出去,一日过去,天都黑了,阿娘会在哪里?
阮茵心乱如麻。
周沉璧问:“你既不知她去了哪里,为何要往这个方向去?”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阿娘在哪。”她声音黯然,似在回应他的问话,又似无意识地自言自语,“往西一直走,是襄郡,也许……阿娘想回家看看。”
听上去很怪的一句话。
她的家分明在庞城,此刻的语气却让他感觉,襄郡才是她的家。
他的心又被牵扯一下,忍不住想揽紧她,却终是不敢唐突。
官道平直,两旁是低矮的斜坡,沿坡栽种的树木在黑暗中飞速倒退,耳中被呼啸而过的风灌满。
怀里的人还在发抖,微微的,时不时战栗一下。
周沉璧一手提缰,另一手快速剥下外袍,抖开,围挡在她身前。
阮茵才动一下,他便“啧”了声:“坐好!”反手从她颈后揪紧了他的衣袍,箍得她像个蚕蛹一般难以动弹。
等她老实了,他才慢慢道:“巡检司的衙役正在全城搜索,只要你阿娘还在城中,就一定能找到,说不准,你阿娘此刻已经回到府里了,如果是这样,天亮之后,城门打开,胡定会第一时间送消息出来。”
阮茵默默点头。
“襄郡与扶苏郡相距二百里,途径四座城,一路上要投宿,要吃饭,城与城之间还要查验路引,有迹可循,我们不是大海捞针,你莫太过忧心。”
阮茵又点了点头:“多谢你。”
她此刻很需要这些话。
周沉璧听她声音里隐隐带着哭腔,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