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蔚然扶着额头发呆了好一会,然后指着呈昱京从抽屉里面拿出的那一叠资料问:“这是什么?”
“哦对,差点忘了。”呈昱京恍然点了一下额头,点了几张递给许蔚然,“这是值班表,这个是科室的规章制度,还有几份手术同意书,免责书的样本的签字规范,各科室人员的名字职位和联系方式,常用的暂时就这么多,还有日常生活的一些杂七杂八的注意事项,遇到了我再告诉你。”
她点点头。
“通行卡。”他晃了晃一卡通,“你来医院的第一天医务处应该通知你办理了,这卡除了进门刷卡最重要一点能刷开医院系统。”
他想实际操作给她演示一番,“你先打开医院网站的页面。”
“忘记密码时可以把卡贴在读卡器上。”叮一声,页面自动登陆了,“很方便快捷,不过这页面还是建院初期让人设计的,老旧过时,不算美观,不过操作挺简单,几乎常用的病例登录,手术纪录都在一个界面上,点进去就能用,点确定就能上传。”
她目光落在他手边的一本相册上。
“你这干嘛,这是相片?”
“你不是想认识医院的人嘛,但又觉得跟人打交道特别难。因为最近时间紧,咱们这边有工夫不一定这些人有工夫搭理咱们。先认个脸熟,潜移默化熟悉下,不至于见面一点不认识。”他闲散的倚在转椅上面,身子微微往后靠椅背,一本超级厚的相册放在膝盖上,“未雨绸缪。”
许蔚然注意到相册下面还放了一本词汇,起初没看到,现在相册被拿起来就露出下面的书名:《英语词汇百分百》。
“…这要做什么?”
“你不是在国外医院工作过嘛。我想那边的医疗系统应该是全英文的,你对那种系统特别熟悉操作也熟练,为了更快适应国内系统,我还想把中文翻译成英文让你理解,不过我英语不太好,怕翻译错了误人子弟,只能现学现卖咯。”
“多此一举。”许蔚然轻笑,“我是那种会忘了汉字的人嘛。”
他也轻笑出声,道:“有备无患。”
有没有想到不爱搭理人的猫,有一天心血来潮粘人了呢。
她想起来小时候小区里的流浪猫,爬树抓鸟跟狗打架拒人千里之外,喂它几次,瘪瘪的身体戒备的伏在地上,湿漉漉的大眼睛束成一条缝,看着她手里的鱼干,喵喵的叫着。
后来,小猫能当着她面吃她给的食物而不是叼起就跑了,然后她试探的摸了摸它的皮毛,再然后它看着她的时候,大眼睛好奇的打量着,再后来她摸它头时它呼噜噜的蹭蹭,眯眼舒服的抻着筋骨。
就像他现在这样。
“这里有一句,急诊脑CT示subarachnoid hemorrhage,SAH,蛛网膜下腔出血,我发音标准吗?”他问。
许蔚然点点头。
“反正差不多就那意思。”他站起来走到资料柜前翻找,“具体的操作是否规范需要一个参考,正好我们科室有位医生无论手术纪录还是病例写的都很好,我找给你看一下,你按这个标准写就行。”
他递给她一沓整理好的档案本。
大体看了一眼,写的确实有条理,看到最后,她不觉看了眼初诊医师。
“田非。”她笑了,“田非?”
呈昱京一脸无可奈何的摇摇头,“我没拿错,手术纪录和病历最属他写的规范。他胆子是小,总一副不争气的样子,我也不少冲他发脾气。可他毕竟年纪轻,聪明还是聪明的,做事也踏实,这很难得。胆量嘛,总会练出来的。”
外卖到了。
刚吃几口,一个浑身脏灰的男人冲了进来:“医生!”
扑面而来一股浓烈的烟尘和皮肉烧焦的气味,男人肩膀上的衣服烧透了,薄薄的一层布料黏在黑红的皮肉上,焦烂一片,不忍直视。
他或许知道自己身上脏,站在门口捂着伤龇牙咧嘴,也没进办公室门。
许蔚然吃不下了,站起来丢下一句你先吃就准备工作。
转身对小秋说:“快吃,吃完马上手术。”
小秋往嘴里连扒拉几口饭,匆忙去找剪刀镊子。
受伤的男人是一名消防员,来医院还穿着救火服,他自己说叫彭嘉,高中毕业当兵,退伍回来还没满25,刚参加工作一年。
他想脱掉外套,牵动创口又是一阵疼的头皮发麻。许蔚然拿剪刀剪了彭嘉的衣袖,做完基础的清洗。彭嘉疼的冷汗逼了额头,还没来得及清洗的脸上黑灰被汗水冲下,冲出一条条干净的汗沟,露出皮肉。
许蔚然夹棉球的镊子感觉到一阵战栗,肌肉被剧痛刺激的紧缩蹦跳,没法控制。
许蔚然道:“先忍一忍,护士去取麻药了。”又打湿纱布给他擦伤口周围的污物。
见他汗水裹着泥灰流进密密麻麻被火烘干的裂口,像水中加了盐看着就抽痛。便帮他擦干净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