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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息(2 / 2)

树下有条长椅,呈昱京却躲在树上睡觉,他说那里视野好,空气清新有鸟叫,不往下看,四方平整就他一人,落得自在清净。

她有时也在长椅上看书,她坐在下面,树上的呈昱京哪有心思关注其他的,他蹬直长腿冲树干跺一脚,成阵的树叶翻滚着落下来,哗哗啦啦全盖在树下姑娘的头发上,书上,衣服上。

这时候她会抬头看他。

他会咧起嘴笑的高兴:“我在这个位置看你的时候,你所有的样子都挺好。”

许蔚然见他嘴巴动,抬手拿下一边耳机,问:“什么挺好,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他搓搓下巴,心思一转。扒着树干几下出溜到地上,站稳,眼睛一瞬不眨的看着她。

“没听清,那这一遍你可听好咯。”他清清嗓子,像宣布一项重大消息,可见眼前人双目凝视自己,含在口头的话却紧张的发涩。

许蔚然也停下一切,认真聆听,一直注视他。

对视片刻,呈昱京脚步一退,仿若这样能掩盖掉鼓动如擂的心跳,他抿了几下唇,拳头握紧一攥,面红耳赤的说:“我在树上看着你的时候,你所有的样子,都挺好……看。”

话音未落,呈昱京瞅着许蔚然的身后,眼珠竟逐渐瞪大,随即受惊扭身就跑。

没待许蔚然反应过来,只觉耳边疾风一刮,紧随一道熟悉微胖的黑影急速冲呈昱京方向追,手里的竹竿雄赳赳气昂昂的挥舞:“呈昱京!你给我站住,逃课还敢跑这么快!这回我非扒你层皮!”

是高中班主任蒋政。

呈昱京跑的飞快,迎着那时的阳光,奔跑,衣角翻卷头发后仰,很热却很痛快。

现实世界里传来追赶声,把许蔚然拉回现实。

男孩矫健的身影灵巧的擦过许蔚然的肩膀,急速往前冲,身后老师追的大喘气,“兔崽子跑的倒挺快。”

蒋政平缓几下气息,缓缓直起腰,见校园竟还有人,厉声高喊:“上课时间,怎么还有人闲逛……”

许蔚然应声回头。

老师老了啊,鬓角都白了。

许蔚然再次惊叹时光虽缓缓续续,却毫不留情带走许多东西。那一瞬间,她才觉出离校这么多年,记忆中对学校凝滞的记忆突然播放起来,一切都在过程中褪色了。她终于认清,长椅的木棕被经年累月的日照晒的干裂,头顶的梧桐树也被风雨滋养的笔直高大。

这棵树不容易藏人了,不好爬不好下,硬跳下非得伤筋动骨。

蒋政眉眼间深刻的一道痕在一瞬间凝固,打量、端详、揣摩又笃定,激动。

随后那道深纹缓缓松动,他走近她,抬起眼镜眯眼看,看清后笑了,一向严厉不动声色的神情像冰山融化,眉目慈爱掺杂疑惑。

许蔚然恭恭敬敬地弯下腰鞠躬:“老师。”

“诶。”蒋政答应的清脆,听得出来喜悦又激动,笑容绷不住了,“许同学离校这么久,终于也想回来看看了。”

许蔚然问:“还有别的同学?”

“有啊。”蒋政和蔼的端端眼镜,“呈昱京啊,没想到这孩子现在这么有出息。”

蒋政想到什么,又轻笑出声:“也不意外,他那个家庭总是有点本事的。”

“回来还算适应吧?”蒋政突然说,“你们那一届的学生中最出类拔萃的也就你们几个了,建筑的,公安的,医院的,出国念书的,都很好。”

蒋政呵呵笑,随身一屁股坐在长椅上,四下端详起参天大树羊肠小道了。

“这的环境好,安静很适合看书,闭目养神也行。怪不得你们上学时都爱跑到这读书,呈昱京也爱跑到这睡觉。”

蒋政开心的闲聊起从前趣事。

许蔚然随蒋政一路走回教学楼的办公室。

期间聊到很多过往趣事,也打听到几位同学的现状,蒋政语重心长的看了许蔚然很久,终于开口:“回来后没去看看你爸?”

许蔚然微微一愣,摇了摇头。

蒋政叹气:“不怪你爸。”

许蔚然:“我不怪他,我怪我自己,如果当时我没出去,我爸他……”

“你爸那时活得很痛苦,死或许是一种解脱。”蒋政踌躇片刻,“许医生当年的事,说实话,你要相信他。”

许蔚然不动声色,眼神却流露出一丝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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