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俩这一吱声,办公室气氛由沉闷转悲伤,成阳咬牙,蹭的从椅子上站起来,捶了桌子砰砰响发火,“他妈的,我去找那帮家属问个清楚,不行揍一顿谁怕谁。”
撸起袖子往门口走,被田非拦住拉回来:“别这么激动,听听大家的意见。”
小秋也渐渐接受这个现实,摸了摸贴了一块创可贴的伤口,哭哑了的嗓音听起来沙哑软糯,可怜巴巴:“大家该吃药的都吃药了,伤口处理的也都处理了。剩下的也是听天命了。再说了我们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真要感染了也没办法。”
呈昱京顺着她说的安抚众人:“大家都是医疗工作者,干这行的都对传染病有了解,再烈的传染病都需要传染媒介,不要盲目丧气,打起精神来好好过每一天。”
两位跟伤者有密切接触的都这样说了,诸位也减轻了心理负担,可每个人心思各自沉重。
林燕欲岔开话题,看向小夏:“夏沁,家里不是安排相亲了吗?”
遇上这档子事,哪还有心思相亲呐,小夏给家里打回电话称医院临时有事推了约。
小秋平复好情绪,收拾东西回家照顾奶奶。
气氛缓缓松动,大家伙儿议论纷纷,经小秋和呈昱京的安抚,脑瓜也正常运转,郭洋在医院内网调出历年乙肝传染大数据,详细记录每一个接受治疗的病人被传染途径,多数非原发性后天并发症的占比大,因职业暴露染病的医疗卫生工作者的占比少。
郭洋:“HPV病毒传染概率没想象中那样大,不必刻意担心。”
说完他看了眼呈昱京,意有所指道:“真要感染,也要走工伤赔偿的程序,医院必须要管。”
“你认为呢?”他瞥了眼聂远,勾起嘴角叫,“小聂院长?”
聂远干笑两声,看得出内心有点打鼓:“真感染了就积极接受治疗,按时服药定期检查维持个十年八年控制肝部病变,这病不是绝症。”
办公室里一时间安静无声,纷纷看着聂远,眼里期盼他多说点,郭洋还打开手机录音。
“……”聂远在众目睽睽下有点紧张,但心里清楚这帮同事在担心什么,大家都不容易,不能白吃这闷亏,索性给众人吃了颗定心丸,一时间豪气十足,“你们要真出事,院长不管,我管!”
这次鸦雀无声,众人脑中出现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聂远这个“关系户”终于派上用场了。
成阳小声:“真的?”
“学医多苦我深有体会,我没天赋平时也多亏大家照顾。这工作本身是高危职业一种,外人看是一群高学历高收入人群,多得意多风光。心酸苦楚个中滋味只有尝过的人才懂。无论多晚无论多忙无论在哪里在干什么,我相信你们接到医院急救电话脚步都不会停顿一下,哪怕冒着猝死的风险也会为了病人在手术室日夜颠倒的抢救。但谁的命都是宝贵的,都值得被重视,没有理由怠慢。”
静可落针。
数张面孔盯着聂远,聂远拘谨,唰一下红脸了。
“干嘛都这样看着我?”
呈昱京双手抱臂靠在墙上,沉默半晌,开口笑:“小屁孩长大了。”
郭洋也笑。
田非崇拜地竖起大拇指,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可以哦,有聂院长的风姿了。”
聂远羞恼,跟田非扑闹,作势要打:“臭小子连你也戏弄我,揍你信不信?”
田非躲着聂远,跑到呈昱京身后躲避,连打带闹扯到呈昱京伤,听到“嘶”一声抽疼,聂远跟田非的身高差不多,都比夹在中间的呈昱京矮半头,又在胡闹中看着对方,一时没注意呈昱京黑的脸。
待听到声看到脸为时已晚。
呈昱京冷生生的声音透出来,“你俩早点休息。明天早上八点全院疑难病例大讨论你俩代表科室参加。”
两个生瓜对眼,莫名其妙:“什么鬼?”
成阳哈哈笑:“全院疑难病例大讨论,又称急诊科□□会,你俩之前没参加过,当然不知道。”
郭洋冒出一句:“雏鸟早晚要独自面对暴风雨啊。”
听的聂远和田非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呈昱京:“看来得向主任早点推荐你们俩,四肢灵活嘴皮利索,是棵舌战群儒的好苗子。”
两人虽没见过讨论阵仗,但听着也不像好事,顿时哀嚎求饶:“不要啊!”
呈昱京伤口疼脑仁也疼:“行了,下班了。”
“走咯。”
众人收拾东西陆续离开科室。
许蔚然坐在办公椅不动身,手里翻看报告。办公室很快走没了人影。门又被推开,呈昱京去而往返,见到她并不意外,走到自己桌边拉开抽屉拿了车钥匙,往门外走。
没出办公室门,身后叫住他一声:“等会。”
呈昱京站住,回头,目光定定,看着她意在指有事快说。
许蔚然看了眼他的车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