呈昱京在椅子上坐了很久,拿下鼻梁的手,猛地看到那药瓶,顿觉刺眼非常,一摆手全扫进垃圾桶。手背紧绷牵扯伤口,凝固的伤疤又破开,鲜血渗出来,疼极了。
许蔚然出门透气,先转角去查了一圈病房,了解病人基本情况,心情渐渐平复。出医院大厅时,人前人后遇到那位刚生产要出院的新娘,正抱着孩子下台阶。
许蔚然:“孩子挺好…”
女人丈夫回头,见医生,语气很客气:“医生,谢谢您,要不是你,我媳妇和孩子真没命了。”
他中间顿了顿,可能想一同感谢呈昱京,那一位不在身边。
许蔚然淡笑:“客气,出院要好好休养。”这话是对新娘说的。
新娘元气大伤,面色苍白,虚弱笑笑:“对啊,医生,我们要好好活着,替他们好好活着。”
她控制不住的掩面哭泣,孩子的生日,新婚纪念日成了至亲忌日,任谁也不可能全部消化。
许蔚然想不出多少安慰人的话,只能干巴巴宽慰:“节哀。”
“医生,那我们先走了。”
许蔚然点点头,目送他们出了院门。
夫妻俩走的很静,淹没入人群,许蔚然收了视线,若有所思的要出大门。
“许医生!”
听到熟悉嗓音,许蔚然停了步,回头看,很疑惑见小春隔着人群朝这边剧烈摆手。
许蔚然:“病人处理完了,什么情况?”
小春脸上惊慌而失措,怕是出了大事,拉着许蔚然就跑:“13床病人,就小秋病房那个,留下遗书,失踪了。”
许蔚然没反应过来,她记得那病人是半年前送来,老年性糖尿病,并发症失明与心肺衰竭,平时饮食起居都要人照顾,吃饭下床上厕所都不方便,说失踪,太扑朔迷离。
小春急得手忙脚乱:“刚小秋去查房,见他病床隔帘拉的严实,一点动静也没有,小秋不放心,拉开后见他整个埋在被子里,以为他哪里不舒服,叫了几遍没人应,一掀被子哪有人,就几个枕头。”
许蔚然:“护工见他最后时间什么时候?”
“凌晨5点,病人要上厕所,但没出病房。”
许蔚然沉默一会儿:“医院花坛、天台、各科层都找过了?”
医生护士都去找了,医院找遍了,公共卫生间都没放过,都没有。
那病人小秋接手半年,尽心尽职。病人当时病情严重,送来后情况一直不稳定没法出院。家属多在外地,定期将住院费和医疗杂费打在卡上,常年不见人影。如今没办出院证明无故失踪,报警失踪人口48小时立案,小秋难保被停职观察。
这一下,要牵连一大帮人。
许蔚然:“小秋呢?”
两人正说着已走到办公室,医护人员一个接一个回来,面色沉重,找不到。
“你再好好想想,会不会是他去了哪里?没人见他出门?”
郭洋推门而入,气没喘匀,朝许蔚然摆摆手,说:“刚保安室调取监控,他压根没出过病房。”
小秋的脸由期盼变得绝望:“同病房的人也说根本没注意他下床,怎么好端端的人,凭空消失了呀。”
她急得直抹泪。
呈昱京站在一边,眉头紧锁:“把直接接触过他的护工,医生和护士全叫来。”
住院人口突然失踪不免让人起疑,各类版本横空而出,医院闹鬼篇、异世穿越篇,空间错入篇,应有尽有,以讹传讹,三人成虎。
许蔚然沉下心,走过护士站时听见两名护士聊天闲谈。许蔚然静静注视她们,指尖点桌子两下。
严厉带有责备的眼神扫视,两人才反应过来不妥,适时的闭了嘴。
她嘴抿成一条缝,拿过病人登记表,翻看几页,问:“这表登记及时吗?”
两护士面色难堪,眼神交流一会儿,“病人一多,可能会漏掉两三个…”
许蔚然把表倒置指着第一栏,一推,打断她:“最新登记是一周前,看来本周咱医院放了大长假,一个病人都没有。”
两护士脸通红,为自个儿开脱,窘迫道:“许医生,人员流动性很大,不过既然他莫名其妙失踪,肯定是想方设法躲着走了。”
“一个糖尿病足,瘫床上半年的人,连下床都让人搀扶,你觉得他能走去哪?”
两人闭死嘴,不狡辩也不发表意见,彻底明白了不知道的事少说,至少别胡造谣。
许蔚然心事重重,脑中突然闪过在保安室回放监控录像的一幕,护工出病房后,再只有查房医护和卫生清洁员进入,感觉不对劲,却愣是想不出哪不对。
许蔚然拧眉站在原地,呼之欲出的答案却像被一层薄膜挡住。
她快步经过走廊,尽头拐了弯迎面走来一穿统一制服的清洁员,戴白色口罩,帽沿也压得很低。
推车上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