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泽人在黄粱道用不了法术,但是黄粱道的凡人同样伤不了他们。除了枭首和剜心,什么毒药、利刃,根本伤不着大泽人,大泽人可以在黄粱道横着走。
是以,玠风大大地低估了徐老板。不光是他,展修和崇渐也根本没把眼前这个暴发户凡人当回事。
他们忘了,蒙汗药也是药,蒙汗药对他们是会生效的。
所以药效过后,被绑的一行人再次收获了四脸懵逼。玠风一怔,姑娘还低着头、没醒。他看了眼四周,这是把他们关到某个地下室了,不知关了多久,是白天还是黑夜。
醒了的展修咬牙切齿:“你还真是厉害啊,海内无知己,举目皆仇敌啊,黄粱道都有你得罪的人。”他徒劳地尝试在掌心召唤灵力——果然什么都没有。
玠风同样面如死灰:“这次回去你就算砍了我,我都没意见。”
此时此刻,姑娘恰好醒了,她睁开惺忪的眼睛茫然地看着周围,玠风看了看她的眼睛——得,这还是夜里。他连忙出声宽慰她:“别怕啊,这人素日里与我有点恩怨。我一定会尽快打发他,你莫怕啊。”姑娘黑葡萄般的眼珠子直勾勾地盯着他看,懵懂又天真,看来接受情况良好又平静。
崇渐越想越气,脸涨得通红:“我们都是大泽人,我姐姐堂堂雨霖汀尊主,居然被一个凡人绑了,简直奇耻大辱——”他话音未落,就被玠风厉声制止了:“胡说八道什么?!慎言!”
通往这里的过道处传来脚步声,人未至声先达:“是啊,什么大泽?什么雨霖汀?麻烦这位小哥说清楚些。”
说清楚?怎么说清楚?崇渐一时嘴快说漏了这些,已经是懊悔得恨不得咬断舌头,一个字都不肯再说了。徐老板也不生气,他抱着暖炉好整以暇地俯视他们,最后停在玠风面前,一把捏住他的下巴强迫他正视自己。玠风挣脱不得,只得任由他用绢子擦掉脸上的妆。玠风都无奈了:“子然,你不会是心悦于我吧?我可先说明白,我不好男色的。”
大约是人们都喜欢八卦绯闻,姑娘一听到这里,立刻伸长了脖子打量他们、眼神好奇,玠风连连解释:“我与他真是清清白白的!”天呐他为什么要解释这种东西。
徐老板盯着他的脸,目光透着诡异的兴奋:“我们十八年没见了,当年初遇之时你自称双十,我年长你一岁,为何我已有老相,皱纹白发一样不少,而你却依然是当年的少年模样?”
玠风一怔,陪笑道:“我自保养得益,不操心不劳碌,所以显年轻。”
徐老板笑道:“难道我不保养?可是大家都是凡胎□□,谁能敌得过生老病死?可为什么你偏偏敌得过?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刚才第一眼见到你,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当真一丁点都没变老。”
隔着糊墙般厚重的妆都能看出来皮肤状态,真是难为徐老板一副火眼金睛。
玠风略略收敛了笑容:“你所求之事,我早说过,是我力所不能及之事。你抓了我与我朋友一行人,也没有用。”
徐老板听他这样说,一把推开他的脸,在原地焦躁地来回徘徊,状似疯癫:“我不信!明明你就可以!只要你教我,你所求的伏羲水,我必双手奉上。”
玠风淡然一笑:“子然,你我相识多年,何必诓我?你若当真还有伏羲水,何必把我下药、绑起来?”
徐老板一怔,随即仰天大笑:“哈哈哈,公子不愧是我知己!”
崇渐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啊?这人到底要什么,你答应他不就是了?”
“我答应不了。”玠风目光灼灼,“他要的,是长生不老。”
这……崇渐与展修面面相觑,一介凡人,还妄想长生不老?他们大泽人虽然寿命是凡人的百倍,但也不算长生不老啊。更何况,凡人有往生轮回,他们大泽人,死了便是彻底死了,死得透透的,他们是没有轮回的。
徐老板的眼里透着疯狂,跌跌撞撞:“我十多年前四处寻你要长生不老的方,你不肯给,我便处处与你作对,你还是躲避不见,时间久了,我也就死心了,连你后来报复回来,我也懒得计较了。我这两年生了病,怎么都治不好,本来以为自己要死了,可你偏偏这时候又回来,这难道不是上天重新给了我希望吗?”
他边说边挽起衣袖,众人定睛一看,他枯瘦的胳膊上大片大片的肌肉腐烂,黑紫色,还隐隐散发着恶臭。玠风一看就知道,这是麻风病,在黄粱道是不治之症。徐老板随手一抓,抓下大片腐肉:“我还不到四十,我不想死!你明明有长生之术,却想独吞,还妄想我送你传家宝?!”
展修冷冷地瞪他,然后木然地转向玠风:“你是怎么惹到这种神经病的?你又是怎么信誓旦旦主动来找这种神经病?”
玠风悔不当初:“他当年,挺阳光的一小伙子……”
徐老板像疯了一般,时而狂笑时而大哭,他在屋内来回走了好几圈,像是末路的野兽,蓦地抓住玠风的肩膀拽他起来,却因手上无力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