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来的。
可她说完那番话后,先前还言之凿凿的许瑜却像是被鬼上了身,只知道一遍遍温声同她说。
“你别哭,你莫要再哭了......我方才说的都是浑话,是饮了酒后的浑话,作不得数的......”
但贺七娘记着,她明明就没有哭的!
她怎么会哭呢?
阿耶失踪后她没哭,被人暗害失明后她没哭,在东都被人明里暗里看不起她也没哭,她如今怎么可能会因为许瑜这恶心人的话而哭呢?
临了,许瑜只能是沉声留下句你早些歇息后,便自去了厢房安置。
所以,在这桩婚事伊始,二人就已是闹了个不欢而散。
其后近半载岁月,双方虽默契地选择遗忘此事,彼此维持着不亲近的关系,但也还算相处的不错。
他不恶心她,她便也不去碍他的眼。
毕竟,她还得指望他帮探查阿耶的消息,指望他帮找寻能助她治好眼睛的法子......
直至后来,因为一些误打误撞的算计,二人圆房成了真夫妻,他们之间那若有似无存在的隔阂,才算是逐渐消退,慢慢开始学着互相接纳彼此。
便这般到了三个多月前,许瑜同她说,他因差事在身,得离开东都一段时间,为着她能过的更自在些,便给她寻了这处山林深处的小院来暂住。
其实,许瑜这段时间,倒也曾隔三差五地过来看看她。
甚至在她被查出有孕后,还曾大半夜赶回来陪伴过她。
积年累月之下,贺七娘甚至差一点点就要怀疑,小婢女的感觉是对的了。
好在,她听到方才两个小婢女的私语。
虽是心头猛地发闷堵得慌,但归根结底来说,贺七娘也并未觉得多意外。
毕竟,许瑜早就说过,他对她,是全然没有男女之爱的。
他于她,只有责任。
所以,她对他,也只能是依仗,亦或利用,万不可再有半分旁的心思。
想通了这一茬,贺七娘本还想着,明日该托人去问问许瑜,能不能劳他最后再帮她一次,安排人送她回洛水村家中。
如果许瑜愿意,她还想带走小婢女。
贺七娘觉得,洛水村的家中,还可以再添一个贪玩吵闹的阿妹。
谁料,临到头来,倒是再等不到明日了......
草木葳蕤,薄雾铺散。
贺七娘靠在树下,身子愈加感到浸骨寒凉之余,便连之前腹中愈演愈烈的绞痛,也再感知不到。
转鹭灯已灭,意识浮浮沉沉。
悔吗?
悔的呀。
明明她还没能回家,还没有等到阿耶归家的啊......
好想,好想再回阿耶身边啊......
视野再度永溺黑暗之时,不远处似有人在声声呼喊着她,唤她作。
“七娘......”
————
“贺家娘子?贺家娘子?”
“七娘?”
“贺七娘?你可还好?”
喋喋不休的呼唤在不远处一再重复,有着不将人叫起誓不罢休的架势。
贺七娘趴在石桌上,眉眼紧闭,喉间哽噎,羽睫濡湿,一时仍逃不出那场南柯旧梦。
而不远处那人见她旧无反应,安静不过片刻,偏低咳两声,结结巴巴地唤道。
“贺,贺氏雯华,娘,娘子?你可还好?是否身有不适?”
“雯,雯华,华娘子?你可还好?某,某推不开门,可否翻,翻墙进来?”
像被踩着了尾巴的狸猫,贺七娘被那称呼激得瞬时挣脱旧梦,噌地一下撑起身子,循声瞪眼斥道。
“你叫什么?!不要再这样叫我!”
女娘一声娇斥,吓得那已然一腿攀上院墙的青衫男子动作猛停。
他双手并一腿齐齐挂在墙头,呆愣抬头朝贺七娘望来,并支吾应道。
“叫,叫贺家娘子你,你的名,名字啊。”
贺七娘抬起袖子蹭了蹭被眼泪淹糊的眼,这才看清,出身唤她的人并非梦中的许瑜,而是村尾私塾的那位方砚清,方夫子......
“方,方夫子?你怎么来了?”
“哦,某于书塾观夕霞似流光锦缎,一时看得入迷走到此处。”
“某见此处桃树之间有熟悉孩童攀爬,又见贺家娘子你几经吵闹仍未出门,所以,怕你是身有不适,因而逗留在院外,想问问你可需要帮忙。”
“哦,这样啊。”
贺七娘被方砚清文绉绉的一番话念得发懵,本就因旧梦提不起精神,现下更是眼前发晕,只觉头重脚轻。
因此,她也无力与他多说,只点了点头,不在意地冲他摆摆手,对方砚清回道。
“多谢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