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纯发现,她的书桌里每天早上都会多一枝栀子花,浓郁香气裹挟着大瓣洁白的花瓣,连书桌都沾上了花香。
程橙又惊讶又好奇,“是谁送的?”
宋纯也在茫然,她怕被别人发现,匆匆把花塞回桌柜里,含糊地说:“应该是恶作剧吧,要么就是有人送错了。”
程橙更加奇怪,“是这样吗?”
第二天,宋纯依然发现了一枝栀子花,第三天,第四天……
“这都送一个月了。”程橙低头嗅了下宋纯抽出来的课本,扑鼻的香气让她从早起的疲乏中精神,“巧合是不可能了,恶作剧总不能坚持这么久,而且光送花什么也不做。”
宋纯无法反驳,程橙眼珠子滴溜转了一圈,八卦盘问:“是不是最近有人追你啊?”
宋纯脸皮薄,又是对爱情正敏感的青春期 ,耳尖红得快滴出血来。
“我天天和你待在一起,有没有人追你还不知道?”宋纯反问。
程橙向后瞥了眼,欲言又止。
何洲渡自然也注意到了,他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十指一寸寸收拢。
何洲渡从来没想过他和宋纯之间的感情。
他们一起长大,一起上学玩乐,在外人眼里永远形影不离,他们之间的感情没有经过任何磋磨,自然而然的发展到了高中。
何洲渡从来不知道喜欢是什么滋味,他以为他和宋纯会一辈子不分开,却没设想过这种暧昧到近乎无理取闹的想法源于什么。
他坚信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喜欢宋纯,少年知慕少艾,比起宋纯更喜欢许珂这种明媚耀眼的女孩子。
何洲渡在雪里背宋纯回家的那一夜,他就猜到了宋纯喜欢他。
陌生,羞涩,紧张……多重情绪一拥而来最终变成裹足不前的畏惧,他在自欺欺人的催眠下提醒自己远离宋纯,于是只要再勇敢踏出一步就能知晓的感情,就这样被他越推越远。
“宋纯——”
杏林道上,成熟的黄杏簇簇垂枝,如灯笼照影,在将要探出去时被铁网罩住。
何洲渡近乎绝望地大喊:“如果,如果我说……”
他和宋纯一向骄傲,宋纯在他面前说不出的话,他同样说不出来。
天边的晚霞如金,霞涛汹涌,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巧合,宋纯和何洲渡今天都没有骑车,两个人一前一后的站位,仿佛曾经无数个瞬间,永远没有站在一起的画面。
红砖墙上汽车小电驴络绎不绝,墙下只有对面瘸腿老太太一瘸一拐捡起地上的扫帚。
老太太正打算进去杏林中,宋纯这才发现杏林的小木门没有锁,大喇喇敞开着,两道铁网顺着木门延伸,许多处也有了破洞。
她见到宋纯,“咦”了一声,宋纯稍愣,她又见到宋纯身后的何洲渡,眯起眼睛仔细瞧。
“不是不是。”老太太摆了摆手,喃喃自语似的,“没这么高。”
老太太自顾自瘸着腿往门里走,门内搭了个简陋小棚,很是破旧,旁边的旧三轮不知道哪一年换成了电三轮。
宋纯小时候……很喜欢来这里,何洲渡呼朋引伴的和她一起过来。他们来这里不为其他,单纯是来摘杏子的,那时候,凶巴巴的园主就会风风火火的过来赶人,扫帚舞得虎虎生风。
听说老太太姓胡,于是他们偷偷给人取了个外号叫“虎婆婆”,虎婆婆现在已经追不上他们了,脾气也平和了许多,皱纹也更多了,花白的头发比宋纯小时候稀疏了。
连记忆中高大的杏树好像也没那么旺盛了。
这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她今天走过来,像是已经有十年没有走过一样,就连上次和凌乔路过她都没发现原来已经变得说是“物是人非”也不为过。
宋纯本来想买两斤杏子,低头摸索了两下口袋,想起来她没有带手机。
何洲渡嘴唇嗫嚅,呼之欲出的话语堵在唇齿之间,绵延悠长的道路,何洲渡走在宋纯身后,像守护公主的骑士。
十六岁的何洲渡品尝到了后悔的滋味,这份感情不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淡化,反而像陈年的烈酒越来越浓郁,演化为刻骨铭心的悔恨。
后来何洲渡细细回想,发现他总是在失去——因为他那可笑的骄傲和幼稚的性格。
何洲渡回家以后倒头就睡,家人第一次看见他没有回家第一时间打游戏,面上惊诧。
何洲阳看到何洲渡回家就知道宋纯也回家了,他拿起语文书就要去找宋纯。
何洲阳的数学有多好,语文差的就有多离谱,好几次把好脾气的宋纯气得捏断粉笔。
“那个词是飞扬跋扈,不是飞扬泼扈。”宋纯第三次纠正。
“哦……”两个人坐在地摊上,何洲阳挠头,挫败地扔下书抱怨,“怎么这么难?!”
“……这是最基础的认字。”
过来的刘翠云女士笑了笑,把端来的水果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