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城长街,三摊鼎立,求画之人等待之余,可观赏画师辩说之术。虽这二位画师辩说之事细若牛毛,却比那茶馆说书先生的书还要精彩。
只见那女画师细眉一挑“呦,温画师这是又入定修禅,准备遁入空门了?”男画师闭目未动,薄唇轻启“女施主请自重,休扰。”他还真将自己当和尚了。
那女子继续调笑“呦,温画师可有法号?不如我赠你一号如何?”女子佯装沉思,“明时进用多英杰,迂腐深惭守一经。要不就叫一经法师如何?”女子眉眼弯弯,嘴角上扬,手上画作并未停。
“我不与女子辩说,请姑娘自重,当街调笑男子,有失姑娘清誉。”男画师面容平静,仍做入定状。
“清誉为何?小女子我不才不在乎,对吧爹爹。”女子声音似与老父亲昵撒娇。
“小女怡情,不拘小节。”老画师宠女,这长街无人不知。
温画师闭目不理会众人嬉笑,那女子也并非无礼之人,天热分与温画师一半遮阴棚,温画师拱手道谢,未推辞,也未多言。次日,赠洛依依砚台,以作谢礼。
三足鼎立之势,并未持续许久。一日画摊前涌入数人,指名寻她洛画师,道“齐国公府有请,替国公府小姐作画。”此拨人尚未退去,又涌入一拨“称林太傅府有请,请洛画师替林小姐作画。”
洛依依不为所动,只等聚拢的两家人,互相争执之际才开口“我一街头作画女子,只为寻常百姓作画生计,难以担此大任,还请另请高明。喏,这位画师如何?”说着指向温贰邈。
“休要胡闹。”温贰邈这次倒是立即睁眼,轻斥洛依依。皆是朝中重臣请画师为家中小姐画像,想必是为选秀之事。他温贰邈身为宫廷画师,为皇帝效命。
此番街头作画,也是奉皇上之命,为百姓作画。官府小姐并未在列,且待字闺中王侯相府之女,岂是男子随意见得。
洛依依见温画师表情严肃,声音冷峻,不禁收声,不再嬉笑。因为她想起书中所载,崇明6年,宫中大选,林太傅之女林青玄入选贵女,后封为皇后。
被贵妃陷害,先失皇子,后入冷宫。而这林青玄入冷宫,也是贵妃与温一邈勾结之时,欲夺后位,闯下谋逆大罪。
想到此处,洛依依不禁望向温贰邈,若此人得知这一切该当如何?他会信她的话吗?如此迂腐之人,怎可信穿越这等荒唐之事。眼前人依旧闭目不言,如此清明之人,最终落得如此下场,洛依依有些不忍。
如果她替林小姐作画,刻意丑化一些,是否可以免于进宫。如果不是林小姐进宫,而是其他人成为皇后,这一切的结局是否可以改变。
洛依依没有答案,但想凭自己之力一试,止住前面两拨人的争吵“休要吵了,我与你们去。先后有别,先去齐国公府替齐小姐作画,再去林太傅府为林小姐作画。”说完告予爹爹,不必等她用膳。
温贰邈闻言转头看向洛依依,洛依依斜睨他一眼,心中暗忖“本姑娘这都是为了你,迂腐画师。”便随着齐国公府等人离去。林太傅府人自知后到理亏,且齐国公府也不是好惹的主,也自行归去。
齐国公府齐小姐性格骄纵,看了一眼洛依依,冷哼一声“哼,她就是你们说的洛画师,不过如此。”“绾绾,这位画师丹青过实,可用彩墨作画,是你爹专门派人请来的,你快些准备。”齐国公夫人催促女儿。
“是啊,齐小姐,请您移步,是画全身还是半身?林太傅府林小姐尚待作画。”洛依依不卑不亢。这齐小姐人长的妖娆,显然是从小受过训练的,看来着齐国公府早已有打算。只是洛依依记得皇帝喜才情,这齐小姐莫不是力气用错了方向。
“她林青玄算什么东西。”齐小姐听到林小姐的名号顿时眉头一皱,端起身侧的茶杯,茶不入口,也不放下。洛依依见她故意拖延,便转向齐夫人,欠身行礼“夫人,小姐恐未准备妥当,容我明日再来,家有年迈父母与年幼侄子等待归家,不敢怠慢。请夫人见谅。”
齐夫人并非骄纵之人,忙教训女儿“绾绾不得胡闹,此选秀画像关乎你前程,快快更衣准备。”那齐小姐将茶杯重重落在几上,扭身与丫头回房更衣。
再出来时,显然是精心打扮过了,只是这个朝代的妆容实在不敢恭维。就这嘴巴吃饭怕得饿死吧,还没有她画笔头大。这脸是涂了两斤面粉吧,要说这彩妆还是得现代,至少人家有不同色号。
这□□脸晚上看着都瘆得慌,不过这也不关她洛依依什么事,赶紧画完走人是真的。反正史书上没见过这号人,肯定不是什么大人物。
为了不被找麻烦,这次洛依依学乖了,不再与她争一时长短,再一次发挥她人体PS的技能,三下五除二,一幅清水出芙蓉图跃然纸上。能将这妆容画成清水出芙蓉,天知道有多不易,磨皮、美颜、瘦脸、大眼一个没少。
齐绾绾看见画时眼睛都直了,半晌才开口,“我就说家里画师的技艺不精,您和爹爹还不信,您看这才是女儿本来面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