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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温府(3 / 4)

去咳了一咳……回身后,极慢声地开了口,语气里有些讨好的意思:"老爷。姑爷……前些日子去澄洲了。临行还与我说,回来了,第一件事情便是来拜访老爷,再好好地给老爷贺一贺寿。"

温平隽听了她的话,冷笑一声,反而凛眉:"温家世代的宗亲,从祖上铸桥之工匠,到近几代朝廷里的官,却没人有一桩与山头强盗莽夫打交道的交情。到了我这一代,倒成就了笑话。我只怕他连盛安的城门也寻不见,倒免了他的安。"

一声刺响——人们看见温思月站起了身。

冯姨娘使劲在下拖她的手,却扯不动。她压了压胸脯,忍着情绪,说:“父亲何苦这样挑刺?”

温平隽未分她一眼,反问:“那山头的莽夫,便是这样教你,使你没了规矩的吗?”

温思月死死咬着唇角。沉默一会。松开了,道:"爹。女儿已嫁了人,就是自己做的主。今日回来,本也没有要提的意思。也希望您,能多留有尊重。"

温平隽却笑笑:"这一根刺扎在温家的牌匾上,已够外头的人指点笑谈了。到了这家里,还用听我聊吗。"

温思月早知道,在贺聿的事上,与温平隽从来说不出道理。

日子是她过的。人也是她选的。这几日妹妹嫁人,那么她自该回来帮忙。现下这温昭柔的嫁,与往后温宇的娶,温平隽要如何摆弄,自己是不管的。无论如何她自己的主,一定要自己来做。当年既没要过他的同意。此时,自然也不需他的冷讽。

嫁去那年她就告诉自己,改不了他的另眼,大不了自己就不待。好容易回来一次,这又掰扯两句,倒寻了没趣。

她道了句吃好了。未等人回话,放下筷,终于背身离开了堂间。

一室间。风声微弱,只有翕动门窗的动静。

众人身上都感觉到凉。

温平隽默在椅里,冷眼看着温思月走远的身影,胸脯上下一起一伏……冯姨娘向老爷告了歉,便拖个身子急急追了上去。

温宇看一眼爹娘的脸色,道了安,也想要安静离开了。

"站着。"

背后沉沉地一句令。

温宇一激灵站直。

"门外跪半个时辰。"

"为什么——"温宇拔高了嗓门。

温平隽沉着脸看他:"没给一声音信,回府就迟了半个时辰。都白守着桌等你,你成家的年纪了,可有个廉耻心?"

温宇的鼻翼翕动了两下。一句回话没有,走到门外。

一声闷响,是跪下了。

这会,又只剩了温昭柔一人。

一声长长的叹息缓缓延伸……吕雪动勺,给温平隽舀了碗汤,轻轻推过去:"你要罚他的。怎么又叹气呢?"

"罚,若是有用就好了。"温平隽话末,声已有了些颤,"我属是不知,该拿他如何了。从小,也没少他的管教。"

吕雪撇他一眼,也叹了口气,说:"你总是打啊骂的,最终能杀了他不成?总是这样闹啊,倒将他练得皮实了。"

温昭柔悄悄地抬头。看到温平隽的手臂撑在椅把上,手背僵硬,平稳着呼吸。他短促而沉重的呼吸,一时一时呼着气。在忽然间,她觉得他像是一头愤怒,但已然苍老的猛兽。

只是眼睛里没有分毫的威胁和凶气。他茫茫望着前面,竟有些涣散。

她记得小时,父亲也是有些烈的脾气,可从未见过他这样。怒火过后,仿佛忽然在怒火中无助。只想要赶快压下火气,而不再有任何气力顾念其他了。

她悄然起身,将椅子推了回去,向母亲看了一眼。吕雪帮温平隽轻轻捏着手心,向她点了一点头。

正要踏过门槛时,却被温平隽唤住了。

不是训话,也无方才对温宇和温思月的任何一句中气十足。他声音没什么气力,甚至有些颓然的。

温昭柔心里一痛,像被什么东西重重锤了一下。

他看向她的眼里,说:"昭柔……你们这个爹,也得有老的一天。"

月镜高悬。

她久别还家,原以为归来的第一夜,一定会睡得很熟。可现在翻过覆去,却是怎么也睡不着了。

埋着一天心底下的情绪,像是慢慢生出只爪探上来,挠了她一把。

她忽然想起傍晚最后拒了太子的邀请。忽然就觉得,太过莽然了…

但她闭上眼,眼前就会不断重复一幕幕一样的画面:黑寂的夜色,挠目的灯花,慌乱的人群,小厮朝她跑过来,问她时的笑脸……温思月背过所有人离去的背影。还有父亲最后,木木躺在椅里的身形。

蝉在窗外唤得凄咧,却是唯一的声响。

不知怎的,她感觉到仿佛有人站在那窗外。她天生对人的靠近有些敏锐的感觉。迅速地起身点了灯,移步到窗前,小心拿烛台照了一下。

"是我,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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