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该走啦。”
“那边已经再催啦,小姐。”
“清儿,醒一醒,吉时就要到啦!”
缺月朦胧中听到有人在自己的耳边说话,但是并不能听清楚说的是什么,只是感觉耳边聒噪不堪。
直到她强行睁开眼睛的那一刻,缺月怔住了。
眼前的人,身着素绒绣花长衫,云霞五彩披帛,面色红润。发髻上的步摇一直垂到肩膀上,正微微晃动着。
——是漼雨霖,缺月的生母。
侍立在侧的婢女见缺月终于睁开了眼,肩膀一沉,松了一口气。
缺月此刻的记忆说不上来到底停留在什么时候,总之就是记忆混乱,七零八碎。
整个屋内,到处挂满了红灯笼,密密麻麻的贴着“喜”字,雪白的墙面成了满江红,虽然喜庆,却莫名给人一种不适感。
大抵是因为墙面被完全占据,显得有些逼仄罢。
缺月此时正身着喜服,头戴凤冠,流光溢彩的衣裳恰到好处的勾勒出她的腰身,映衬着缺月的脸庞,显得她更加华贵娇媚。
漼雨霖看着缺月东看西看,却丝毫没有要动的意思,遂朝着缺月眼前摆摆手,“发什么呆呢,赶紧上花轿去,不然吉时就要耽误啦!”
缺月看着母亲,不知为何,总有一种很久没见的感觉。眼眶中也不由自主的渗出一串串晶莹的泪珠,低声抽噎着。
漼雨霖见缺月火红的双眼,觉得缺月是将要出嫁,舍不得自己,便将缺月一把揽入怀中,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好啦,女孩子都有这么一日。一个月后不是还可以归宁吗,若是想娘了,到时候还可以过来看啊。”
缺月听着耳边来自漼雨霖温和的嗓音,感受着她的体温和她胸口有力的心跳,眼中泪水更甚,紧紧抱住漼雨霖。
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就这样咬着牙,也不管漼雨霖有意无意的轻轻推搡,像是怕一松手人便会跑了一般,倔强的将母亲抱紧。
良久,缺月似乎感受到怀中之人胸口起伏的频率变得有些频繁,这才意识到自己用的力气大了些,赶紧松开漼雨霖。
“母亲,我……”
“没事。”
漼雨霖打断了缺月的话。
此刻她的发髻都有些凌乱,原本梳的一丝不苟的头发又有零散几束垂下,却丝毫没有邋遢的感觉,反而填了一丝我见犹怜的氛围感。
缺月牵起漼雨霖的头发,“母亲,我为你重新梳妆吧。”
漼雨霖无奈的笑了笑,朝着门口的家仆眼神示意了一番,才道:“也可,不过还是尽量快些,让夫家等得太久也不好。”
缺月点点头,引着漼雨霖于梳妆台前坐下。她细细梳理着漼雨霖的墨发,低声道:“母亲,我方才似乎做了个梦。”
“什么梦?”
漼雨霖还是一如既往地温和。
“我梦见,父亲变心了,新娶了正室夫人,还害死了你。”
缺月语调中开始有些颤抖,连带着梳头的手都有些不稳,丝滑的秀发从她的手中掉落大半。
漼雨霖听了却丝毫不恼,柔和的摸着缺月的头,“傻孩子,娘不是活生生的站在这里吗。”
缺月慌乱的盯着那双漆黑的眸子,心中的不安感降了几分。
良久,缺月似乎想起了什么,问道:“娘,我有些忘了。我是要嫁与谁啊?”
“自然是南安王殿下啊。”漼雨霖的眸光中闪过一瞬狐疑,“南安王可是圣上身边的红人,你嫁过去是原配大娘子,日子定然滋润。”
南安王?
“四皇子,赵景和?”缺月道。
漼雨霖扑哧一声笑出来,“怎么,睡一觉睡傻了?”
缺月心中的喜悦降了几分,心中的不安似乎又提了些上来,说不出缘由。
“咚咚咚。”
清脆的敲门声惊得缺月引首望去,一位个子瘦小的家仆正探头探脑的朝着缺月这边看过来,对上缺月的目光后,咕哝道:“小姐,那边都等急了……”
闻言,漼雨霖一面飞速将发髻梳好,一面应道:“知道了,我们这就去。”
*
上花轿之前,缺月需要经过一幽深的游廊。游廊两侧立着的皆是叶家的老人物,甚至是漼雨霖幼时的奶娘也在其中。
他们站成了长长的两列,如长河般一路从门口蜿蜒至深处,她们手中皆持柳条,端清水,泪眼婆娑。
柳条一甩,点点水珠便顷刻间化为雾气,轻飘飘的落在缺月的身上,丝毫没有打湿缺月的衣衫,反而给缺月添了些清凉之意。
这是南靖国的传统风俗,闺中女子出嫁之时,必须由亲友一路目送新娘子上花轿,并用柳叶蘸清水洒于新娘喜服之上。意寓一经出嫁,女子便柳条撒出去的水般,不可留。
虽说洒出的水尽是雾气,可是耐不住洒的人多,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