抄整理过手稿医典,自然能入东观。”
听言,章怀春也打消了心中的那点疑虑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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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太后自在章怀春染病那日被惹恼了性子,便懒得再管束这个外甥女,见她近来沉迷在那一堆堆医书药典里,她除了遣人送些药材来,更是免了其早晚面见请安的礼,索性眼不见心不烦。
而她游赏这宫中的楼台苑圃也只带章叹春在身边,与其细说宫墙内的诸般趣事,只为要让这位活泼可爱的三女公子对这座宫墙心生向往留恋,甘愿留在这儿。
为了笼络住这个外甥女的心,徐太后甚至多此准许章叹春出宫游玩,甚至为她在马市购得了一匹紫骝小马驹赠予她。
徐太后的这番良苦用心让章叹春打从心底里感激她,甚而为自己曾错怪了她而懊恼愧疚,多次当着章怀春的面直言太后姨母宽仁亲善,不似阿母那般严厉。
章怀春知晓这个三女公子已被太后的表面功夫迷惑了心,又听她言语里对阿母有怨怪之意,难得严词厉色地对她说:“你在阿母身边受教了将近十一年,这十一年的恩情竟比不上太后这半月里别有所图的小恩小惠么?”
“才不是小恩小惠呢!”章叹春不服气,反驳道,“阿母不喜我骑马射箭,只想将我困在闺中,她让我跟着闵夫子学女红刺绣,也是为了约束我。姨母却从不约束我的性子,不但赠了我一匹西域紫骝马,而且还承诺会给我找个师父来教我武艺!”又目光灼灼地直视着章怀春,斩钉截铁地道,“阿姊,我想留下来跟着师父学武艺!”
章怀春被她的决心惊住了,久久不能言,良久方道:“在家时,阿兄也会教你。你真要留下来?”
章叹春没有一丝犹疑,笃定道:“我要留下来!在家,阿兄虽会教我,但只会在他闲暇时才肯认真教我。从前,明桥还能指点我一二,如今却……”
言及此,她便有些泣不成声了。
“阿姊,我不想回去……”她哽咽着说,“我不想回去见不到明桥……”
来京的日子,章怀春眼见得章叹春重又变得开朗活泼,以为她已从明桥早逝的伤痛里走了出来,此时方知她只是暂时将那份伤痛藏在了心间。
在知道明桥也许已命丧于那伙亡命囚徒之手时,她也曾为那小郎君惋惜哀悼了许久;看到三女公子日日为他伤心哭泣,她更是心有戚戚焉。
学医这些年,她即便早已看惯了生死,明桥的逝去,却让她生出了一丝不舍难过之情。这份难过不舍,不同于当初听闻方如仪死讯时的心情。
方如仪的不幸,她早有预料,难过之余,更多的是悲哀无奈。
然而,对明桥,她尚留有一丝遗憾。
那晚,她后悔没能应他之请听听他究竟想对她说些什么。
如今,知晓了章叹春是为了逃避内心的伤痛而选择留下来,她反倒不知该如何劝说了。
她只愿,太后煞费苦心取悦三女公子的背后,只是为了让她心甘情愿地入宫陪侍小公主。
而熹宁帝既然有让她入东观协助外大父修纂医典的打算,二女公子明年也将嫁入萧府,日后,她姊妹三人在这京都宫城里也算是能有个照应。
只是,如此一来,她与郑纯怕是要长久分隔两地了。
自与郑纯成婚以来,她与他从未分离如此之久,早已习惯了夜里与他同被而眠,这段时日,她时常会夜不成寐。
而她,想念他时,也只能靠他送来的寥寥几封书信聊慰相思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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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旦前夕,徐太后准了章怀春带章叹春出宫与兄长团圆守岁的请求,特赐羊酒,以示宠信。
章茆在宫门前接着两位女公子,兴致勃勃地说:“这些日子,两位妹妹久居宫中,应还没尽兴逛过雒阳城的街市,今夜城内会很热闹,我带你们看看雒阳的鬼戏。”
章叹春虽出过几次宫,但毕竟有太后的人跟着,回回皆不能尽兴。听说今夜有她最爱的鬼戏,回了永和里,她便迫不及待地催促章茆早些出门。
章茆拗不过她,只得早早便带着两位女公子出门游逛。
正旦前后,雒阳城九衢三市衣冠杂沓、车马骈阗,那洛水之滨亦是笙歌鼎沸、船鼓喧天,一派太平盛世之景。
行走在这骈肩叠迹的街市里,章茆稍不留神,回头便不见了跟在身边的两位女公子,好在一旁的护卫说章奇一直寸步不离两位女公子身边,他始放了一半的心。
而此时的章叹春早已拉着章怀春来到了城中最热闹繁华的铜驼街。
因除夕夜里有祭神跳鬼、驱邪避瘟的鬼戏,长街两侧支了许多贩卖神鬼妖兽面具的摊子,街市也随处可见戴着面具游逛的行人。
章叹春为她与章怀春分别选了郁垒、神荼两尊门神的彩绘面具,戴上后,又去怂恿跟在身后的章奇:“你也买一副戴上啊。”
章奇身负着守护之责,不敢疏忽大意,严词拒绝了她的提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