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睿一行人尚未追寻到萧期的踪迹,便被宛县令派来的一路人马追上了。听说萧期已带着侯府的两位女公子回到了传舍,他并未起疑心,当下便勒令身后县兵下山。
然而,趁他带头下山之际,他带上山的这二十名县兵与那追上来的十来名县兵却纷纷亮出了手中的刀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他团团围住了。
刘睿怒不可遏,怒目环视着众人,厉声问:“你们竟敢拦阻本府,莫非反了不成?”
那为首的一名县兵道:“我等只是奉命行事,无意冒犯府君,府君若肯屈尊,我等绝不伤害你一根毫毛!”
刘睿冷笑道:“邹不屈那阘茸货看来是靠着了大山,竟有胆量劫持本府!”
他并非莽撞无脑的人,在如今手臂负伤又四面被围的情况下,知晓自己无力突围出去。因此,他也未作反抗,乖乖束手就擒,倒想要看看自己一力提拔上来的那个宛县令邹不屈究竟是在替谁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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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由宛县令派出的另两路人马则堵住了萧期一行人的路。
不同于对待刘睿的态度,这些人堵住萧期几人的退路,二话不说便团团围攻了上来,二十来人直取被阿细与章奇前后护住的萧期。
然而,他们出手却又留有余地,并非是想要置对方于死地。
阿细与章奇本是有伤在身,在敌众我寡的情形下,护着萧期且战且退,已是力不从心,更是退无可退。
脚下是悬崖瀑布,身后是州县精兵,萧期知晓自己今日已是逃不过这一劫了,却也不想死得不明不白的。
看着步步紧逼的那些县兵,他陡然高声喊道:“诸位,萧某有话说!”
他放音方落,那为首的便向身后的县兵们打了个手势,众人果真不再向前,目光齐刷刷地看着萧期。
“萧侍中有话但说无妨。”那为首的县兵笑着道。
萧期不再躲在阿细与章奇撑起的羽翼下,直面那为首的县兵,笑容可掬地问:“萧某只是有一事不明——诸位既然是邹明廷派来救护萧某的,为何救过之后便又翻脸不认人,想要置萧某于死地?既是想要萧某死,借那群刺客之手杀死萧某岂不更好,何必还要费那番工夫劳身劳心呢?”
那为首的道:“萧侍中误会了,我等并不想置您于死地,只是为了将您逼到这儿来,须得用些武力。若有冒犯之处,还请萧侍中见谅。”
这番回话分明是在避重就轻,并未解开他心中的疑问。不过,他仍是从中听出了一丝不同寻常之处,紧紧追问:“将我逼到这儿?什么意思?”
那为首的抬手指向了他脚下的瀑布,笑着道:“从这儿跳下去,一切答案皆会水落石出。”
萧期正细细咀嚼他话里的深意,阿细却唯恐主子轻信了这人故作高深的话语,低声劝道:“郎君莫上了此人的当。”
萧期却笑道:“横竖是死,依了他也不妨事,说不准底下还真是一条活路!”
阿细还欲再劝,萧期却已走向了悬崖边,蹲身俯瞰着脚下湍流迸溅的瀑布飞泉,心底仍是生出了一丝胆怯。
他闭目沉思了许久,那群县兵并不催促他,始终安静耐心地等着他做出最后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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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萧期也已听不到周围的人声,只听得见山间烈风的呼呼声、飞瀑的轰轰声、鸟雀的啾啾声。这些声音使得他的内心渐趋平静,迷堵的思绪亦豁然开朗。
从离开雒阳之日起,他便知晓荆州之行将会危险重重,稍有不慎疏忽,他的性命便难保。
他本以为南阳有刘睿坐镇,因不会让楚王世子一党钻了空子,不想他终究是低估了楚王世子的心机谋算,竟没料到他的手早已伸到了此处。
昨夜的那场袭杀,定与楚王世子一党有关。他若身死,自然无法纠察出楚王世子一系的党羽。
他先是遭遇了刺客的袭杀,眼下一个小小的宛县令便敢明目张胆地派兵威慑他这个身负圣命的巡察使,全然不将熹宁帝放在眼里。他想,荆、豫、扬三州怕是早已遍布着楚王世子的党羽势力,前方的路定是刀山火海。
而刘睿,怕是已被那个宛县令控制起来了。
这番思索让他打定了主意,不再有任何犹疑。
他回头环顾着这座山峰的丛林景致,目光缓缓落在了那县兵头目脸上:“萧期还有个不情之请。”
“萧侍中请讲。”
“这两人,”萧期以目视身边的阿细与章奇,道,“还有留在传舍的人,请放他们离开。”
“郎君!”阿细不等那县兵头目答言便急急开了口,却在他的一个眼神示意下噤了口,将那些规劝的话生生吞回了肚内。
“诸位能应下萧某的请求么?”萧期问道。
那为首的似有些为难,犹豫再三之后,方道:“这两位,我等可放他们一条生路。但留在山下的那些人,我等做不了主。不过,萧侍中的请求,我等会转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