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医院你打了我我也能马上治。
但兜帽卫衣只是看了她两眼,很快就走了。
肖莎如释重负。
“没吓着吧?医院里就是这点不好,人太杂,什么样儿的都有。”
叫她小肖的这位奶奶很面熟。
“我是你老公隔壁病房的你忘啦?”
肖莎这才想起,这是隔壁306即将出院的2床刘奶奶:“奶奶您今天就出院了吧,恭喜恭喜啦。”
不过奶奶以为她和胡庆安是夫妻,略带埋怨的说:“你怎么一周才来一趟,这种病最怕的就是没人陪。现在不多看两眼,唉,不说了。”
这误会该解就要解,她这才知道,原来医院里除了几个护士大夫外都以为她是胡庆安的家属。
肖莎笨嘴拙舌地解释:“我们不是夫妻也不是情侣。他是我朋友。”
“真的?”
奶奶的口气突然从埋怨变成钦佩:“那你还能来陪陪他真是他的福气。”
肖莎尴尬地笑。
*
顾天天电话打来时她左脚刚踏出门诊部前门。
“喂,还记得我是谁吗?对,顾天天,就卖店那个,过两天我不在市里了,从国外邮回来一装饰品清关清了得有大半年,我都忘了还有这茬。
给你送过去啊?嗨,别和我客气了,我现在拿它也没用处。一猫,长得怪模样,但挺好看的做工也不错,听说招财,正好你拿走……
你来找我?我都不知道我现在在哪儿,我给你送过去吧,正好我开车呢,你在哪儿?仁和医院门诊部是吧?就这么说定了。三十分钟内我准到。”
顾天天雷厉风行,说到做到,说三十分钟一秒不差。
肖莎以为她开的是汽车,但顾天天抱着的头盔在告诉她,她开的是摩托车。
招财猫没有放在不存在的后备箱里,而是被缠着胶布绑在顾天天雄伟壮观的摩托车后座。
好像被人绑架,招财猫嘴里还“咬着”块白布。
她抽出白布,嘻嘻地邪笑:“你看长得够怪了吧?”招财猫黑鼻子黄耳朵,不比肖莎想象的离谱,倒是顾天天笑的她有点儿慎得慌。
“怎么跑仁和来了?办医保啊?”顾天天才想起来该寒喧两句。
肖莎摇摇头:“我有朋友在这儿。”
“太好了,小肖你还没走,能不能帮奶奶去取个钥匙——”
住306的刘奶奶一瘸一拐地追出来:“出院证明叫我给落在屋里了,你看我这事儿办的,麻烦你年轻人帮帮忙,老婆子腿脚不方便……”
“奶奶好!”顾天天大叫一声。
吓得刘奶奶捂着心脏:“小姑娘你也好……”
顾天天推了推肖莎:“咱去吗?”
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肖莎是准备帮忙的,但她想不到顾天天也要去。
306房间里已经被保洁收拾的一尘不染,即将有新人入住。
刘奶奶的出院证明没放在显眼处,肖莎只能在2床活动范围内不断的找,还好床底露出证明材料的一角。
肖莎捏着证明单子从地上爬起来,甩甩狼狈的头发想叫顾天天扶她一把,可环顾病房,哪里还有顾天天的身影?
肖莎走出306,这才看到顾天天,她站在胡庆安的病房前,透过玻璃似心神恍惚。
肖莎刚想和顾天天说话。
她忽然有感知似的扭过头对肖莎说:“他对你来说很重要吧?”
肖莎心头为之一紧,她没听懂顾天天的意思,她以为顾天天认得胡庆安。
“你认识胡庆安?”
顾天天扭过头去,继续透过玻璃看胡庆安萎缩的肉/体,她的眼睛带着慈爱得近似于母亲的柔辉:“不认识,但我也经历过。真的,我能理解你。”
顾天天不认得胡庆安。
但在护士对她说,病床上那个体重轻飘飘,几乎要像个雪花似的化在床上的305病人,就是肖莎常来探望的病人时。
顾天天瞠目结舌。
她的语气很真诚。
“怪不得你眼睛像哭过。我知道,你想哭就哭吧。我没有什么大道理想跟你讲,我是来和你一齐哭的,你和我,咱们俩都需要为我们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哭一场。”
她不知道顾天天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是谁。
丑的可爱的招财猫在摩托车后座向肖莎挥手。
顾天天怀抱着头盔对肖莎略带沙哑地说:“其实我来还有件事儿想你帮个忙,我能不能再回店里看一眼,我就看一眼,那个离后门最近的小房间,我看过了再也不打扰你。”
“这有什么打扰不打扰的,”肖莎点点头,她忽然感觉顾天天没有看上去的大大咧咧,就凭她在胡庆安病房前说的那番话:“我找找钥匙。”
顾天天乖乖地抱着头盔站在肖莎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