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被曾府下人扶着下了马车,方晚心就见一丛人立在大门口。 “心儿——” 一端庄老妇呼喊着,作势要拥她入怀。 方晚心并没有努力辨认,就不管不顾地扑了过去:“外祖母!” 尽力作出一副情难自已的样子。 其实,方晚心只在幼时见过一次外祖母,对外祖母的音容绝对记得不大清楚。 然而家道中落后,她选择投奔母亲一族而不是父亲一族,皆因父亲只是个穷秀才考到京城做官的,父族远不如母族家中条件优越。 母亲曾家是幽州一方的富庶人家,做着好几行的生意,在幽州城田产铺子当是不缺。 外祖母也是世家大族之女,这样曾家更多了一层背景,显得更可靠了。 带着这等人人都能看得出来的心思投奔过来,方晚心必然要将对母亲曾家感情演得深个十倍百倍,才显得自己不是故意抛弃父族的不孝女。 “我白发人送黑发人,如今武儿,珏儿都离我而去了……” 曾家老夫人有两子一女,长子曾文,次子曾武,唯一的女儿曾珏,就是方晚心的母亲。 方晚心也听说过二舅舅曾武几年前因故去世,所以知道老人家这是伤感逝去的两个孩子。 “……我当初就不应该让珏儿嫁到京城去。” 老夫人又叨叨了很多曾珏的事,或骂或怨,或泣或怜。 方晚心只得跟在旁边,频频抚泪,频频点头。 说真心话,如果不是她父亲过于沉迷搜集名画导致巨额欠债,如果不是她母亲为博宠爱,纵容着她父亲这些行为,过度装饰书房里的画导致家宅着火—— 她那日也不用一回到家,只能看到烧毁的方府了。 自此她的满手好牌,满盘皆输。 自此她的人生,再无父母庇佑。 所以她对那已成灰烬的父母,伤心有余,却也有怨恨。 跟着曾老太太虽掉了几颗泪,但有那么一俩颗,不是真心的。 往后,只能自己一个人盘算着过日子了。 “好了祖母,方表妹咱们已经接到了,外面风大,咱们还是快点进屋,别让一路劳顿的方表妹休息不成,又染了风寒。” 一道年轻男声传过来,恰恰解救了还在做戏的方晚心。 这行人终于往宅子里走去。 外祖母往桌上堪堪瞥了一眼,曾府里的下人赶忙把各桌上凉了的茶撤掉,换上了温热的新茶。 看来外祖母在这个家里地位还是很高的。 方晚心心中暗叹。 进了屋中,脱离了外祖母的怀抱,她才得空能仔细打量府里的郎君和女眷。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有些吓人。 除外祖母外,其余人皆是盛装,女眷身上的衣服崭新明亮,绣着或二鸟戏梅,或祥云环日这等京城正时兴的花纹,一看就是面料刚上就买过来做的衣服。 女眷面颊唇上皆是艳丽胭脂,比京城爱打扮的妇人还艳丽了好几分颜色。 郎君衣料也是京城流行的款式,虽不抹脂粉,腰间却佩戴着四五枚玉佩,像是要把全部身家都要挂在身上一样,比起女眷的打扮,有过之而不及。 方晚心心中疑惑,曾家阔绰,却也没有阔绰到非要显摆到这个份上的程度吧。 若是曾家喜欢显摆,不是应该再把大门砸了换个更名贵的木材来建,不是应该在屋子里多摆名画瓷器? 观四周奴仆,打扮如寻常家奴一般。 再观外祖母,眼神偶露对这些人着装不满意之色。 方晚心便心中明白了七八分。 自己虽已家中落魄,但也是从小在京城长大的千金小姐,更是有公主伴读这层尊贵的身份。 表亲戚们这番打扮,自是怕在京城来的人面前露怯,先在外表上下了一番功夫,使用京城流行的装束出面,暗暗带着点要较劲的意思。 只可惜方晚心为了摆足低姿态投奔曾家,并没有半分要在打扮上较量一番,给小城亲戚们一个下马威的意思。 她一身素色襦裙而来,只有交领旁边绣着一朵白色玉兰小花,整个人极素极雅。 偏又是十八的好年华,体态纤长,容貌昳丽,宛如池中夜莲,何等清幽至美。 衬得对面的亲戚们那是一个俗气万分。 然而可不敢第一天就得罪这些亲戚,揣摩透他们心思以后,方晚心立马鞠躬婉声道, “外祖母愿意照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