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了几分,武帝屈指在龙首扶手上轻轻敲击了两下,凉凉开口:“太史令,查起居注!”
被点名的太史令瞬间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下意识的叩首应了一声是。
本就思绪偏飞的朝臣们见状脑子翻腾的思绪更多了。
以致于偌大的广场飘荡一种难以形容的微妙焦灼情绪。
毕竟随着时间的推移,夜幕悄然降临。巍峨的皇宫在黑幕的笼罩下,倏忽间就恍若张开血盆大口的怪兽,肆意的露出嗜血的狠厉。让人下意识的想要逃离!
就在众人权衡万千,越想越害怕时,便听得上方传来一声冷得跟冰渣子一样的低沉的调子。
帝王道:“苏琮,以祖父母身份状告苏承衍,倒是合情合理合法。”
朝臣们细细品味最后六个字。
武帝横扫大多数朝臣那明显想太多的脸色,冷笑一声,干脆居高临下的俯瞰跪地的苏琮,带着威压,问:“倘若没有祖宗的荫庇,你还会状告吗?以一个儿子的身份状告生父不忠不孝?”
带着杀意的话语,随着帝王的威严,瞬间席卷了整个广场。
苏敬仪迎着铺天盖地的威压,吓得两腿一抖。他……他哪怕隔得再远,也感受到了这一股嗜血的威压,感受到了文字无法描绘的帝王一怒伏尸百万。甚至他都克制不住的清醒,清醒的知道自己真的身处封建社会。
人命如草芥!
苏敬仪都有如此感慨,更别提旁观的学生和某些百姓了。作为土著人士,他们自然更被吓得瑟瑟发抖,脑中空白一片。就连自诩身经百战的朝臣们,这一刻也开始心里泛着嘀咕,开始被吓出了鸡皮疙瘩。毕竟皇帝亲自下场点题,就……就愈发让人……让人浮想其上位的血腥历史了。
而被帝王亲自盯着的苏琮用力吸口气,感受着夜风吹拂的凉意,感受着皇宫呼吸间浸透着权力美好气息,感受着自己被日日教导想要恢复的荣光,确切说权力。
感受着“入帝王眼”的美好瞬间。
苏琮最后感受着自己滋生的野心,毫不犹豫回应,态度明确至极:“回皇上的话,草民会状告生父不忠不孝不仁不义,败坏祖宗血汗,不配为苏家人,不配为我苏琮的生父!”
听得这毫不犹豫铿锵有力的话语,仿若经过深思熟虑的话语,仿若真有办法应对以孝治天下的话语,武帝最终好奇占据了上风。他压下心中的怒火与忌惮,目光幽幽的扫视着苏琮的脑袋:“哦,原因呢?是因为你沦为商籍,从今后不能科考而自暴自弃吗?”
说完,武帝一怔。他都不知自己怎么开口,竟想着替人回旋一句。
“回皇上的话,草民从不自暴自弃。”苏琮将自己武转文的话语,再一次当众说了一遍。最后他迎着满朝侧目的视线,昂首引经据典:“有道是文王拘而演《周易》;仲尼厄而作《春秋》;屈原放逐,乃赋《离骚》;左丘失明,厥有《国语》;孙子膑脚,《兵法》修列;不韦迁蜀,世传《吕览》;韩非囚秦,《说难》《孤愤》;《诗》三百篇,大底圣贤发愤之所为作也!如此多圣贤皆绝境而起,我苏琮皆可。即便不能习文练武,我苏琮也可经商,效仿祖辈,创下月华锦!”
“说来草民敢状告生父,亦也是祖辈创月华锦之忠义所引导。”苏琮朗声:“草民不才,斗胆介绍一二,免得再发生像先前质疑我无权告状的误会。”
这一句误会阴阳怪气的,还带着替苏从斌鸣不平的抗议调调,听得武帝都眉头一挑,视线忍不住朝缩在勋贵群体中的苏从斌打量了一眼。
这缩头乌龟真是缩了几十年,开始走好运了?
一个两个的倒都是知道护食的,恩怨分明,性格爽利的。
苏从斌默默回想自己在通州驿站享受的拜见之礼,只觉自己神清气爽。或许他是应了那一句老话,千年王八万年龟。越熬好日子倒是自己找上门来了。
所以眼下没什么好怕的。
反正他也想不明白苏敬仪会发什么疯,也想不明白过目不忘到底有多利害。
反正他是不知道衣料的。
扫过一如既往死鱼脸的苏从斌,武帝收回视线,干脆琢磨起藏书阁到底有什么玩意了。
他回去后,就给上书房布置功课,就让皇子龙孙们好好翻翻藏书阁。
看看这个借读的,小嘴巴巴的!
浑然不知帝王此刻的腹诽,苏琮道:“目前织布的原料有葛、麻、丝、棉、毛等。每种原料都是经过百姓长期穿着试验,不断演变创新的。尤其是棉!在棉花没有大面积种植之前,普通百姓冬日御寒方式除却炭火外少之又少,棉花制作冬衣的传播让百姓们也能走出家门。对军队训练更尤为重要。”
“而苏鑫以及其师黄道婆,便是棉花传播的主要推动者。前朝末年……”
苏敬仪听得这话,瞳孔瞪得跟铜铃一样。
作为基建文出现的经典物种——棉花,他听过的!
在棉花传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