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把门让给老人家。
老头儿从口袋里掏出好大一串钥匙,捡来捡去,捡出一把黄铜的钥匙来,插进锁孔,只轻轻一拧,“咔嚓”一声轻响,锁头竟然轻易就被打开了。
这时候,老头儿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凝重起来,他缓缓推开门,可能为了躲避想象中的灰尘,还缓缓向后仰着头,但他想象中的灰尘并没有出现,书房中的空气既不潮湿也不沉闷。
书房窗户被木板遮着,几条光线透过木板射进来,形成丁达尔现象,光束从窗户那头一直照射到两人身上,仿佛从天国降下的圣光。
这一刻,两人都下意识屏住呼吸,不忍心破坏这种神圣和静谧。
过了好一会儿,老头儿才伸手拉动墙边的灯绳,整个小书房被照亮。
这里还是前几天茹争流和谷从跃离开时的样子,当时他们走得匆忙,茹争流坐的那个垫子还原样扔在地上,上边还有个浅浅的凹陷。
老头儿在书房巡视一番,还打开书柜下边的门拿出两本书来翻了翻,然后去试着推窗户,推了两下,没推开。
茹争流不好意思地说:“这个得从外头开,等一下啊。”
说着飞快跑出去跳上墙,三两下爬上阁楼,把挡窗户那块木板摘了下来。
老头儿推开窗户,就看见茹争流逆着光站在外头冲他笑。
雪早就停了,这会儿又出了太阳,冬天并不强烈的阳光从年轻姑娘背后射过来,直射进小书房里。与此同时,刚被雪花洗礼过的冷冽空气带着寒冬的气息一股脑钻进了书房中,让老头儿禁不住打了个哆嗦。
茹争流连忙从窗户跳进书房,转身把窗户关上,嘿嘿笑道:“实在对不住您,没经过允许看了您的书、用了您的房。”说着给老头儿深深鞠了个躬。
老头儿也不客气,受了她这一礼,转身坐在书房里唯一那张椅子上,跟她说:“那我们来谈谈卖房子的事吧。”
茹争流就坐在平时她经常坐的那个坐垫上,和老人家聊了很长时间。
老人家的事情说起来很复杂也很简单,不过是时代大潮中的一朵小浪花。只是人生在世,又有谁不是这样一朵小浪花呢?
……
现在老人家终于可以回家,他的儿子已在兴市定居多年,不可能再回到宁市来,他身体越发不好,只能卖掉这所宅子去兴市和儿子一起生活。
茹争流试探着问:“那您为什么不留着这房子,说不定您儿子也很喜欢它呢。”
老人家叹口气:“我这一生也没攒下什么家当,蹉跎到这把年纪,只能用这房子换些依靠。”
这话说得便有些悲切,茹争流心中百感交集,仰起头对他说:“顾老师,我是真喜欢这宅子,您就把它卖给我吧。”
老头儿看看她,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说:“当年我有个同事,算是我一手带出来的学生吧,和我家关系走得近,正是因为他看上了这套房,才有了后头许多事。刚才我就以为你是他找来谋取我这套房子的。倘若你真想买这套房,不妨去打听打听他现在什么状况,万一他还存着惦记这套房的心,你买了反而惹祸上身。”
透露这种消息,对老头儿自己一点儿好处都没有,这就是他比许多人多出来的那点良心。
茹争流肃然起敬,记住那个名字告辞回家,转头给他送了些丁改兰做的花样面食来。
家里人就看见她一整天忙忙碌碌进进出出,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到了晚上大伙一块吃饭的时候,茹争流才把想买那套二进院子的事告诉大家。
大伙儿都愣住,申东方问:“多少钱?”
“大概3000块。”
丁改兰:“我们哪有那么多钱?”
申大中:“就算现在我原来那套房现在就卖掉,也凑不够3000块啊。”
茹争流笑眯眯:“我有二千多块。”
“什么?”“啥?”“啊?”
屋子里鸦雀无声,一个个都把眼睛瞪得像铜铃,全都看着茹争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