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陷入短暂的沉默,高原雪夜的狂风在窗边呼啸,许敬南手里的手机突然亮屏,在黑暗的屋子里泛着幽幽的冷光,他长久的盯着上面出神,陈慈低头,一对新婚燕尔带着甜蜜的笑映入眼帘
“朋友?”
陈慈好奇的开口
“嗯”
许敬南寡淡的一声
陈慈追着问
“男的女的”
许敬南一愣
“男的”随即又说道“他们很不容易的,这女人等了她8年”
陈慈挑眉,不置可否,嘴边的话不知是赞赏还是敷衍,没有太多情绪
“那是个挺有毅力的女人”
屋里静悄悄的,民宿的木窗卡扣不太结实,被半夜张狂凛冽的夜风一拉扯就猛地一声掀开,撞在窗柩上啪!的一下,吓得陈慈一缩,又被突然而至的寒风刺激,下意识往许敬南身边靠了靠
他翻身起来,裸/着身子下床,大步上前把窗户关上后才重新回到被窝,只是不再躺下,背靠在床头在黑夜里长久的缄默
陈慈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许敬南格外的奇怪和反常
过了许久仍不见他躺下,她试探的开口问他
“不再睡了?”
许敬南没回答,过了半晌却突然翻身把她紧紧搂在怀里,他的下巴抵在陈慈头顶,胸膛在微微颤动,连带着声音都有些哽咽
“陈慈,今天有人死了。”
陈慈心底猛的一震,不免想到刚才那张他看着出神的婚纱照,想问什么却最终沉默,张口又闭嘴了
黑暗中许敬南的声音低沉有力的传来,那诘问带着明显的心有不甘
他问她
“为什么坏人丧尽天良恶事做尽却能逍遥法外,善良无辜的人却要下十八层地狱?”
“只是想做一个好人,这都有错吗?”
陈慈的身子在他宽厚的臂膀里不盈一握,但除了温热的拥抱能给予他片刻安抚外,他的问题注定在这里找不到答案
陈慈突然想起白天他在寺里燃的那柱香,当时他岔开了自己的提问,此刻看来却是大有深意
她动了动嘴唇,发现自己压根没有劝慰人的天赋,改为轻拍了两下男人的后背
许敬南一直抱着她到天亮,陈慈在他怀里迷迷糊糊睡过去,醒来的时候,身边的位置早就空了,仿佛昨夜的事就是一场梦
接下来的几天葛立薇觉着无聊,又懒得自己开车,干脆报了一个从理塘去康定的旅游团,一连几天都看不见她身影
许敬南照例每天早出晚归,那晚的事似乎没有在他身上留下太多的情绪痕迹,陈慈没有再跟去寺庙,天天窝在民宿里查资料找文献,为画游戏背景的事做准备工作
回程的时间是在三天后,陈慈一通电话催死摧活才将从康定又玩去色达陶冶情操的葛立薇给叫回来,对方紧赶慢回到理塘的时候都是中午了,陈慈压根没打算给她喘口气的机会,直接上车准备走
还没歇口气的人立即有了怨气
“我说你们先走我自己回来不就行了,还非得拉上我。”
陈慈一个眼神飞过去
“来的时候在我眼皮子底下你都能走丢,你那破技术,我能放心让你一个人开那么远回去?”
葛立薇本来想反驳,扭头就瞧见几日前撞在门口石柱上的车头,就是她载歌载舞、跳完锅庄五迷三道半夜回来那晚
一团火气愣生生灭了半截,看着漆被擦掉秃噜着一大块铁皮的车头,陷入沉思
有的时候不得不承认,陈慈这女人有些想法还是有些道理的
多吉去了山上给他放牛的爸爸送物资,索朗还在寺里听学,来的时候热热闹闹的,这下要走了,身边却除了白玛外没有一个亲近的人
葛立薇看了不远处小山般重重叠叠的寺庙,除了红墙和飞舞的经幡,看不见一个红衣喇嘛,更别说瞧见索朗的身影,她心里愁肠百绪,又不知道自己在莫名其妙不舍些什么
和白玛打过招呼后扭头扎进车里,发狠似的踩了一脚油门,赶在陈慈前头扬长而去
陈慈扭头看了看许敬南冻得发裂的双手,自觉爬上了驾驶室
她一路紧随葛立薇的速度,没再发生让她远离自己几十公里这种事情,一路相安无事到了省城才各回各家
第二日许敬南在陈慈屋里醒来的时候,她已经不在,桌上有留给他的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