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曹世矜的衣襟,本想借一下力稳住身形,不料一向稳如泰山的曹世矜竟会被她带偏。
曹世矜侧着身子倒下,拉住范昕的手不放。
范昕瞪着眼睛,看着曹世矜倒下,自己又无法控制失稳的身子,只能扑向他。
就这样,曹世矜仰倒在草地上,而范昕扑在他怀里,叠在他身上。
范昕摔得一迷糊,拧着眉头抬眸,撞进曹世矜带笑的眼眸,一瞬便明白了,他是故意的。
鼓囊囊的胸口紧紧贴在曹世矜坚硬的胸膛上,感觉着他身上散发的热气,原本瞧见满塘碧荷消退的燥热,一下子又都扑上来,热得她红了脸。
她只觉心儿砰砰直跳得厉害。
红白相间的胖鲤鱼落在茵茵的绿草上,一蹦一跳的,张着渴水的小嘴儿。
范昕顾不上它,怔愣着与曹世矜对视,呼吸都是紧张的。
曹世矜抬起手,轻轻撩拨着她额头微微汗湿的碎发。
他寒星般的眼眸里蓄满两汪碧蓝的春水,水流丝带般从他眼里流出。范昕感觉自己被曹世矜的眼神缠住了,一种异样的感觉在脚底酝酿,酥酥麻麻地袭上身,范昕忍不住紧缩着身子。
一阵凉风穿过河塘,从荷叶的茎秆间吹来,带着一丝清凉。
范昕猛然醒神,翻身从曹世矜身上滚到草地上,一偏头瞧见嘴一开一合的胖鱼儿,一惊,连忙爬起身,要将它送回水里去。
怎料,草丛中竟忽然钻出一只黑猫,一张嘴便将鱼儿叼走了。
范昕惊呼一声,要去追赶,被起身的曹世矜一把捞回怀里圈住。她挣扎了两下。
曹世矜收紧手臂,不许她乱动,贴在她耳边低声说:“阿今——我得回并州城一趟,你若不愿随我回去,便好好的待在简阳村,等我回来。”
范昕愣住。
他……要回去了?
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范昕乘上黑骏马,返回简阳村的路上再没有说过一句话。
简阳村外的乡间小道上,两旁生着茂密的草丛,蛐蛐在草丛间蹦跳,偶尔也有雪白的小兔匆匆躲藏。
老旧的牛车摇摇晃晃而来,老村长翘着腿坐在车上,嘴里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儿,样子悠然自得,十分惬意。
简阳村外弯弯曲曲的小河旁,几个光屁股小孩儿,正一个接一个地往水里跳。
老村长远远望见,停下哼曲,脸色瞬间变得严肃。
天气一热,村里的小孩子便拦不住地偷下河塘,隔两年差五年的,便有倒霉蛋做了水鬼。
“小崽子些!赶快滚上来!”
老村长一鞭子打在牛屁股上,老牛吃痛奔突,拉着破旧的木板车奔跑,风风火火的,跑出了战车的架势。
小孩子们听着声儿,小鸭子似的,一个接一个栽进水里,躲着不出来。
老村长从牛车上跳下来,勾着腰朝河面上一阵斥骂。
“一个个的,不要命的小鬼头,赶着去给阎王爷当孙子?还不快上来!”
任他如何骂人,水里的小孩子没一个肯起来的。老村长急得脱衣、脱裤,就要下水去逮人,但他毕竟已上了年纪,脱裤子时,一个没站稳,绊了一下,竟“扑通”一声栽进了水里。
两条老腿被裤子缠着、登不开。
老村长一入水便秤砣似的往下沉。
在水里躲着小孩子,冒出头来张望,不知谁大喊一声:“哎呀!村长淹死啦!”
其他人跟着叫起来——
“村长淹死啦!!”
“村长淹死啦!!!”
黑骏马上,范昕坐在曹世矜身前,望见村口新挂上的牌匾,心头一松,想着一会儿便能离开曹世矜的怀抱。
这一路颠颠簸簸,磨磨蹭蹭,她浑身都不自在。
忽听,河里传来一声声叫喊,范昕拧着眉头,循声看去。
两个光屁股小孩儿从河里爬起来,一边跑过来,一边大声喊着:“不好啦,不好啦,村长淹死啦!!!”
听清他们喊的话,范昕脸色忽变,拍着曹世矜的胳膊,催促道:“快!快去救人!”
曹世矜当即下马,将她抱下,放在地上,一个猛子扎进水里,不一会儿,将奄奄一息的老村长捞上来。
老村长吐出一口水,嘴里嘟嘟囔囔地念着:“……小鬼头……阎王爷……”
曹世矜抹一把脸上的水,将老村长背在背上带回村里。
*
经过军医的救治,老村长终于悠悠转醒。
几个下河塘的孩子,知道自己惹了祸,都在院子里守着,得知村长醒了,立马冲进屋子里,叽叽喳喳地关切着。
“村长,村长!你见着阎王爷没有?”
“村长,村长……”
老村长气得吹胡子瞪眼,差点当场再晕过去。
范昕捧着一碗汤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