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群男人见有人杀来,纷纷拿出刀来乱砍一通。郑言欢见几人只是徒有力气,出手狠辣,出招却毫无章法,似几块笨重的大石头。
与之一交手,郑言欢便知是哥哥一贯爱用的方式:收留一些已被通缉的亡命之徒替自己做事,是死是活全靠命好不好,与自己毫无关系。喂上些药,管上吃食住宿,武功有或无也无所谓,只要敢做,他就敢用,怪不得只用来杀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人。
与这种人交手对于同名师学艺五年归来的郑言欢来说,只是小菜一碟,没几下就杀干净了。
青离一步步向那两具尸体走去,迈出的每一步都沉重缓慢。她捧过她们年轻的脸:如此冰冷、暗淡,只有满面的泪痕还如此生动。她想象不到再没有两人以往拌嘴、推搡、嬉闹的日子,该有多无趣啊。
郑言欢直愣愣地立在青离身后,嘴里呢喃着:“唤儿……”
忽而起了一阵风,郑言欢被吹得清醒,他抹了眼泪,提醒她该快些回去院里看看。
空气中的血腥气更浓重了些。
他们一人背着一个,刚到院门口,青离脚下被什么东西一绊,差点摔倒。她低头一瞧,便被吓得大叫一声瘫坐在地,泪水模糊了双眼,不知是血色还是夕阳映红了整个院落。
郑言欢凑近了看去,也不由得吓出了一身冷汗:那似乎是一个男人,早被刀扎得体无完肤,就连面部,也被刀伤得像一滩血红色的面糊。眼被挖掉了,只剩下两个血窟窿;嘴唇也被割掉,余下的牙齿裸露出来,分外可怖。
他再不敢继续细看,便接着像里面望去:地上一个、两个,一共三具人的尸体,还有两只大狗的尸体。上前辨认,分别是舒婕、奉君和元儿,几人统统是被刀划破了胸部和腹部,甚至元儿的伤口过深过多,肚里的肠子竟顺着破口滑了出来。
郑言欢忍着难受前去查找其他人的位置,从前院到大厅,再到后院,没有见到其他人。这时竟听得沈曦房间传来一阵呜咽,他回头拉起正趴在地上干呕的青离就跑进沈曦房间。
只见地上跪坐着一个女人,满身都是血迹,已看不清衣服的颜色。见来了人,便傻笑着用浸了红汤般的双手招了招。她肢体动作十分僵硬,该是受了太大惊吓了。
两人上去握住她的手,青离注意到她似乎衣衫不整,便伸手将它提了提。她轻擦她的脸颊,只见她眼下露出一颗痣来。青离一下认出:是素西!
她不敢妄动,轻柔的呼喊她的名字:“素西,素西,明素西?”
素西抬头,呆滞的眼神突然泛起了泪光:“杀了,我把那个人杀死了!他终于让我杀死了!他该死,他好该死,他看了我的身子,他就该瞎!他还敢用他的脏嘴脏手亲我摸我?哈哈哈哈,你们试没试过抠人眼珠子的滋味?用手掏进去,生生给它挖出来,又热又软,那血就一起涌出来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素西笑得愈发癫狂,青离听得心疼得直抽搐,上去拥住了她:“素西,别怕,都死了,都过去了,没人伤害你了……”
怀里人“哇”得一声哭了出来:“青离,还好你不在,还好你走了……屋子里的人全死,她们全死了啊啊啊啊。”她退出怀抱,伸手摸着青离的脸,“还好,你还在,至少你还在,太好了。”
郑言欢见她清醒了,赶紧问话:“沈曦呢?你在她的房间,那她人呢?”
素西心灰意冷地哼了一声:“她,被丢进井里了。”
“什么?!那快点!那快点我们去把她救……”
“不用了……她的脖子被折断了,早没气了……”素西闭上眼睛,泪水顺血迹流了下来,划出一道干裂的血痕。突然,她眼睛亮了起来,摇着青离的肩膀道:“唤儿和映儿!她们一定逃走了!你们来时有没有碰到她们!她们还活着对吗?!”
见二人低头不语,素西难以置信:“她们,也死了?”
“是你们拼命护她们离开的对吗?”郑言欢勉强解释道,“可她们往大山那边跑,被追上了。”
青离回头冷笑道:“不,她们是往悬崖跑的。”
“什么?”
“你不是早就知道吗?事到如今也别再演了,那里根本就是悬崖。”
“悬崖?不是,我演什么了!”
“郑言欢,你对我们真是好大的恩情啊。”
“我听不懂你的话了青离?你什么意思啊?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你不知道?你那么强的功力怎么会不知道这些年一直有人在院子附近监视着?”
“我,我真的……”
青离扶起素西:“好了不说了,我们先去把沈曦姐的尸身捞出来吧。”
郑言欢叹口气,也不追问了,眼下要紧的是安顿好大家的尸身。
青离和郑言欢往上打捞着,素西却往檐下那块布寻去。她伸出手抚摸着,似乎用尽了毕生温柔。
“我与友人携故土,怎堪度春宵……”素西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