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安的声音在殿外响起,让慕晚暗暗松了口气。
见慕晚和顾皎都在,怀安没有太过意外,只是神色中透着些犹豫,像是不知如何开口。
想到怀安方才离去的缘由,顾皎笑意微敛:“可是查出来动手之人是谁了?”
“不若臣先行回避?”见怀安还是有些为难,慕晚低声询问君珩。
“怀安。”君珩摇了摇头,“没有外人,你说便是。”
怀安低声道:“用箭之人确是顾府小厮,但……那人已经在府里差使了六年。”
君珩下意识看向了顾皎,却见她只是敛下眸子,像是早已料到一般,并没有预想中的惊怒之意。
怀安顿了顿,再次开口时声音更低了些:“慕将军截下的那支袖箭,是椆木所制,羽林卫查过了,也并非出自帝京兵匠之手。”
帝京多是槐柏,极少有椆木,惯用椆木做材的……是南宁。
听到这里,顾皎支着头,极轻地笑了笑。
眼中却无半分笑意。
君珩一直在留意顾皎的反应,也清晰地看到了她眸中看到了自嘲和伤意。
他手指一紧,却也低低地笑了声,而后站起身,越过怀安出了门。
怀安看了眼慕晚,见她也是一脸无可奈何,咬了咬牙追了出去。
殿中,一时只剩了顾皎和慕晚二人。
“其实……那人是留了手的。”
“即便没有宴相相护,那一箭,也不会伤及左相的性命。”慕晚终是将刻意瞒下的话说了出来。
之前不说,一来是风波已定,说与不说并不会改变什么。二来,她也隐约猜到了动手之人,且无意为他开脱。
只是见顾皎这个样子,她还是这话希望能多少让她好受一些。
“我无事。”顾皎疲惫地闭上了眼:“只是没想过会这样快。”
“六年前……居然在那么早的时候。”
在谢崇玉到顾府的第二年,谢家便已经在他身边安插了人。
既是那时便已经在为今日布局,那在她不曾发觉的时候,谢崇玉是又在想些什么呢?
他说,他从未有过一丝假意。
她却做不到如当初一般笃信了。
“陛下出去了。”慕晚忽地道。
顾皎迟钝地睁开眼:“嗯?”
她自然听到君珩的脚步声了,也知道他又不高兴了,但的确分心无力。
“我的意思是,你大可以不这么压抑自己。”
慕晚看向窗外,她本觉得君珩是不愿见顾皎为那人神伤的样子才离开,但……
或许连他也不清楚,究竟是自己酸涩难安,还是担心顾皎心中郁结难以排解吧。
在这件事上,没人比他更能感同身受顾皎的情绪了。
“其实陛下还是很好说话的。”
“我知道。”顾皎扯了扯嘴角,点了点头。
“那你可知道,他为什么这么放心留你我二人独处?”慕晚弯唇一笑,轻松地岔开了话题。
顾皎微微一愣,而后想到了什么:“莫非……”
“慕家从来便只听命于帝王,所行之事,也都是经过陛下首肯的。”
言外之意,慕晚的身份,君珩一直是知道的。
这一次,是顾皎沉默了,又想起了自己方才欲盖弥彰的解释。
她忍不住问:“可你为何要换了男身?”
既然有君珩的应允,慕晚便是以女子之身带兵又如何?
慕晚长睫微垂,在眼下撒出一片阴影:“上次娘娘曾邀我入殿喝茶,如今可还作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