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国和西平国相互不安分了起来。这令扶昭有些为难,倘若出兵镇压,便是主动引火上身,若作壁上观,也难保不会待那两国腾出手来,再反过来攻打。
虽说居延城现有十万大军,但这十万军除了原本的七万驻军,另三万是冉将军一路拼凑起来的,若上到战场能有几分配合,暂且还说不好。
营内士兵加紧操练,帐中将领们守在沙盘前分析当前局势。恰到意见不合之处,众人争得面红脖子粗,几乎要动起手来。
“啪——”一声脆响,众人争执的动作顿住,齐齐看向声音的来源。
冉将军脚下瓷片散落一地,年近五旬的将军周身带着令人胆寒的威压,众人一时竟忘了言语。
“本将数年不至居延城,想不到如今军规溃败至此!”冉将军低沉的嗓音在营帐内响起,掷地有声,先前争辩的几个将领不由脸上有些红。
此话亦是打了主帅扶昭的脸,青年脸上闪过一丝尴尬,讪讪的以手抵在鼻尖,咳了一声。
但冉将军并未口下留情,继续说道:“尔等平素里未曾严加提防,事到临头,却又沉不住气,先自己人闹起来了?”
一时间,营帐内温度仿佛又降了几度,扶昭年轻又没有架子,每每只是看着这些人争执,只在关键时拍板决定。故而众人一时激愤,便又像以往那般,熟料竟惹得冉将军不快。
众人心知冉将军曾统领居延城,现下都梗着脖子不再出声。
天色将暗,日头低垂,将天际渲染成一片火红。帐内光线逐渐暗淡,帐中帘门紧闭,令人有些呼吸滞涩之感。
扶昭起身,亲自将灯珠点燃,坐回主帅座位时,出声缓解气氛道:“眼下局势不明,大家一时烦闷也是有的,但是!……”
他一边说着一边偷偷扫了冉将军一眼,见他脸色又沉了几分,连忙转了话锋:“但是尔等皆为率军之将,怎可如此沉不住气?!”
众人听到此话,更是将头埋的更深了。
帐外操练声渐渐停下,不多时陆续燃起了炊烟,众人没有讨论出结果,只得恹恹的散了去。
饭后,众人皆有些耿耿于怀的扎在自己值房中。因着近日局势,众人都在军营中住了下来。
扶昭的值房与冉将军的紧紧挨着,用过饭后,他亲自泡了壶茶敲响了冉将军房门。
房门打开,扶昭入内,倒了一杯茶双手奉上。
冉将军面色不似方才,早已缓和。但见他态度诚恳,还是不免说一句:“这么些年你统帅居延城,自有你自己的一套方法,才得以保西境安定。”
扶昭垂下头,没说话,在冉将军面前,他始终是不敢拂逆,亦不敢洋洋自得的。
“但眼下都什么时候了?岂是任由他人撼动你军威之时?”冉将军语重心长的说。
“师父所言甚至。”扶昭躬身,将茶盏捧过头顶。
见他态度诚恳,冉将军顿时如一拳打在棉花上一般,白了他一眼,接过他手中茶盏。
扶昭直起身,在圈椅上坐下,迟疑的开口:“其实我正有些游移不定。”
冉将军将茶盏置在一旁,思忖片刻,才又开口:“我知道你的纠结,但你如今派出探子随时回禀戎国和西平的动态,于居延城又加紧了戒备,做的就很好啊。”
扶昭颔首,有了师父的肯定,他心中终于有了些底气。
“如今还是先按兵不动,若贸然出兵,只怕引得西境诸国联起手来共同抵抗,反倒得不偿失。”冉将军缓缓道。
“师父说的正是。”
扶昭从冉将军值房退出来时,弦月已升至中天。营地内仍有勤于操练的少部分士兵,以及夜间值守的士兵。
他推门正要进自己的值房,突然天上一群鸟儿飞过。
扶昭抬起的手不由顿住,抬头向上空望去,见鸟儿飞过的阵型杂乱无章,心中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