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宏听着张景山将往事娓娓道来,眼神呆滞的否定道:“不会的……我爹他不会是这样的人……你说谎……你说谎!”
张景山却毫不在意的一笑,继续说道:“是不是说谎,世子你心中也有分辨。你不愿相信自己尊敬的父亲是这么薄情寡义的一个人,但你可知,你母亲是怎么死的?”
李成宏猛然看向张景山,嘴唇嚅嗫着,良久才从喉咙中挤出几个字。
“我娘……是病死的……”
“病死?”张景山嘲讽的看着张景山,“王妃并没有顽疾,也无弱症,除了一些头痛脑热,三五天便能好的小病,从未生过大病。而就在传出王妃重病的前几个月,王妃还生龙活虎的,怎么就突然一病不起呢?”
李成宏不说话了,因为张景山说的这些都是真的。而他在最开始的时候,也怀疑过他娘亲的死因。
实在是太突然了,明明前几天还健康的母亲,突然就被父亲通知得了重病,要静心修养,不让任何人探视。
他也尝试过偷偷溜进母亲的院子,想去看看母亲,却每次都被父亲抓住,罚去跪祠堂。
久而久之,他便放弃了,不在想着偷溜进去,而是去央求父亲,让他见见母亲。
许是被他烦的狠了,父亲终于同意了,但只准他在外间隔着屏风同母亲说几句话。
当时隔着屏风,看着母亲模模糊糊的影子,还有是不是传来的咳嗽,李成宏只觉得心中难受。
母亲对他叮嘱了一番,便让他离开了,然后没过几天,母亲就病逝了。
“世子察觉出来了?”
戏谑的声音在李成宏耳边响起,将他从往事中唤回。
李成宏看向张景山,艰难的说道:“所以我娘……不是病逝……”
张景山淡淡一笑,却让李成宏从心底泛起寒意。
“王妃当然不是病逝,她是被你父亲毒杀的。只不过兖王对王妃终究还是留情了,用了一种慢性毒药,让王妃慢慢虚弱下去,没受太多痛苦。”
“为什么……”李成宏心中大概猜到了一些,但他不敢相信,仍是选择去问了张景山。
“因为王妃无意间听到了兖王的秘密,知道了竺乐的存在。”张景山语气轻松的说道,“只不过是知道而已,本来是没什么的。但王妃偏要去查,甚至还闹出一点动静,让竺乐跑了。这不就触怒了兖王?既然控制不住了,自然就要除之后快。”
“世子殿下,你在兖王身边学习了这么久,被兖王悉心教导这么多年,怎么还不清楚兖王的为人呢?”
张景山这句话很是讽刺,却让李成宏心神一震。
他终于知道为何他从张景山身上体会到了与他父亲一样的感觉,是因为他们两人对待事务的态度,都是一样的。
能用的,就利用到最后一丝价值。而不能用的,那边直接除去,以绝后患。
只不过张景山好像与兖王相同,又好像不同。
因为他从不自己动手,他似乎比起兖王更加厉害,也更加令人害怕。
如果说兖王是棋手,那至少还说明,兖王要自己动手。
而张景山虽然看似是一颗棋子,实际却是站在棋手身后的人。他将建议给到棋手,具体如何去做,全看棋手自己的意思。
但是棋手的每一步,他都有对策,都有解决运用之法。
这样的人,作为朋友,百世无忧。但作为敌人,除非他亲自站到你面前,将事情告知你,否则你永远怀疑不到他身上。
李成宏张了张嘴,想为李茂学辩解的话卡在喉咙里,一个字都说不出了……
还重要吗?李成宏在心中问着自己。他的父亲已经死了,自己不可能从他口中知道真相了。
而自己,估计也很快就要死了……再去争论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吗?不如到了地下,再跟父亲问清楚吧。
张景山见李成宏不再说话,而他自己也没了兴趣,将手中的玉佩直接扔进了李成宏怀中。
李成宏手忙脚乱的接住玉佩,耳边响起张景山的话。
“这玉佩我带它主人换给你们。他的出生不能由自己决定,但他和他母亲的未来,想要自己决定。他们不想在跟你们家有一分一毫的关系了。”
李成宏看了看手中的玉佩,抬头看到张景山准备离开的身影,终于还是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舒妍说,我那天失约了……但我从未给她传信做约定……是不是……”
“是。”张景山停步回头看向李成宏,嘴角扬起笑意,只是这次是真切的笑意。
“我本来是想帮帮这位小公主的,哪怕不成功,也能在西凉王和她之间产生些影响。当然她若能逃掉更好,若能去找你那是最好。只是可惜,这位小公主不太顶用,那么矮的墙都翻不好,还把自己弄失忆了。”
张景山说到这里,似是想起了趣事,竟是低低的笑了几声。